77、吟詩(1 / 2)

驚雀 荔枝很甜 10076 字 8個月前

《驚雀》77

虞錦踮起腳尖嗅了嗅, 一股很濃的酒氣飄至鼻息,她眼神古怪地看了沈卻一眼,顯然不信, 何況醉酒之人,最愛說自己沒醉。

她還是打算遣人去端碗醒酒湯來。

沈卻捏起新娘的下頷, 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且還熟練地撬開她的牙, 舌尖纏繞了一下, 退開時唇齒間響起了道不輕不重地吮吸聲。

虞錦迷茫地抬著臉, 就聽沈卻垂目道:“我喝酒了嗎?”

她後知後覺地頂了下上顎, 還真……沒有半點酒味?

可是怎麼會, 這種日子,便是天潢貴胄也免不得要被灌下不少酒,連他阿兄那日都勉強脫身呢。

沈卻似是都看穿她的疑惑,道:“嗯, 白叔從庫房裡翻出了隻陰陽酒壺。”

虞錦恍然大悟,道:“白叔真是思慮周全,早知阿兄成婚時我也給他備上一隻。”

說話間,沈卻牽她走至桌前。

那銀紋壺與銀紋酒樽是成套的, 擺在一處甚是精致漂亮, 襯得酒樽裡的合巹酒都顯得很高貴。

按照禮儀流程,飲下合巹酒後兩人便可以安置了……

虞錦腦中不可避免地浮現出避火圖冊的一幕幕場景, 還未飲酒就紅了臉, 連掌心中何時塞進了隻酒樽都未可知。

她呼吸淺淺地抬起胳膊,將手從沈卻臂彎裡繞過去,酒水入喉,辛辣中又帶著些甘甜, 她回味了下,想將酒樽裡的酒水飲儘。

沈卻攔下她,“彆喝了。”

虞錦不解道:“可這合巹酒不是要喝完?”

她說著往沈卻酒樽裡看了眼,已是飲儘見底。

按照規矩,確實本該喝完,但這酒烈。沈卻意味深長地瞥了虞錦一眼,並不是很想新婚過後他的小王妃再次將自己關在屋裡,避不見人。

沈卻道:“垚南沒有這個規矩。”

“哦……”

虞錦慢吞吞擱下酒樽,接下來是要……了吧。

她垂頭去解自己這身繁瑣的嫁衣,正摸了摸衣帶,手便被按在了腰間,她茫然地看沈卻。

男人喉結微滾,眸色晦暗,聲音也有些沙啞,但依舊保持著他慣來的克製,道:“不急,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適才他便發覺,這桌案上的糕點幾乎未動,問道:“不合口味?想吃什麼?”

虞錦停頓一下,其實並非不合口味,是她方才滿腦子避火圖冊,有些食不下咽。

她搖頭,小小聲道:“……我不餓。”

“一會兒就餓了。”

虞錦隻當沈卻體恤她今日勞累未能進食,心裡感動了一番,忽然很期待地仰頭道:“我聽說白叔在府裡修了一座望月台,就在從前拾星閣的位置?”

看她那雙亮晶晶的眸子,沈卻額前無故跳了兩下。

果不其然,就聽虞錦歡快地道:“王爺,不若我們去望月台賞景吃糕點?我瞧今日天晴,也很適合賞夜景,何況白叔為成親禮將府裡這樣費心布置,我還未看清呢,明日便要撤了吧?”

其實虞錦意不在此,她成親前便準備了兩首詩,本意是在洞房前稍稍發揮一下,以鞏固一下自己在夫君心裡文雅嫻靜知書達理的形象,但奈何今日一切都匆匆忙忙,實在尋不到一個好時機。

但現在,時機來了!

試想新婚之夜,星落雲散,月下吟詩,舉杯對飲,此情此景是何等柔轉百腸、情意綿綿。

思及此,虞錦情緒高漲地去勾沈卻的食指,晃了晃道:“王爺……”

“……”

沈卻看了她一眼,沉默過後道:“真的,一定要去?”

虞錦重重點頭。

男人緩緩吐息,捏了捏鼻梁骨,很勉強地應了聲“好”。

虞錦忙遣人去望月台拾掇了一番,琅苑的下人得此吩咐,心歎王爺與王妃之間竟是如此詩情畫意,驚歎之中便已將望月台收拾得當。

一對紅衣新人緩緩踱步至琅苑對岸的望月台。

行至樓閣上,虞錦稍稍一怔,這樓台的裝潢布置……怎與她那時和楚瀾所言一致?

……原來楚瀾是替白管家來打聽她的喜好。

虞錦很滿意地攜著沈卻靠著欄杆落座桌前,清風拂麵,月色朦朧,當真是一處賞景的好地方。

且從至高點俯瞰王府,借著燈火月色依稀還能望見各處喜慶的綢帶紅花,正廳尚還在喧嘩,酒宴並沒有散去,虞錦淺淺地笑著,唏噓道:“進府是卻扇擋著眼,若是沒瞧見這些,還有些不真實呢。”

“不真實”三字落在男人耳側,沈卻抬眸看她一眼。

他將糕點往虞錦眼前推了推,又給她倒了壺茶:“先吃兩口。”

虞錦確實也餓了,埋頭就著花茶吃了足足三塊桂花糕,眼看沈卻又要給她塞第四塊,虞錦摸著微緊的小腹連忙搖頭。

這嫁衣的尺寸是裁得正正好,稍有些突出便緊得不行,但又不得不說,此時月色之下,裙擺上的一百來顆珍珠卻是發揮了作用,流光溢彩,耀眼奪目,仿若環著雲霧一般。

她撫平裙擺上的褶皺,帶著一絲小雀躍道:“這身嫁衣……很漂亮,隻是超了規製,其實也不必如此奢侈,我也沒傳言那般挑剔的。”

虞錦不動聲色地再樹立一下勤儉持家的好形象。

沈卻倒沒忖度她話裡的深意,隻順著話頭打量了一下她這身繁瑣的嫁衣,微頓片刻道:“不超規製,本就是你的。”

這話落在虞錦耳朵裡,就同誇讚她配得上這身衣裳無甚差彆,她竭力摁了摁上揚的嘴角,不自覺往沈卻身側挪了挪。

嫁衣上似有若無的淡淡香粉味也隨之飄了過去。

虞錦的口脂已然掉了大半,露出粉粉嫩嫩的唇瓣,輕輕向上翹起,眉梢眼角也儘是很輕鬆的笑意,月色印在她彎彎的眸子裡,便如盛著一盞清酒,還沒飲,便已經醉了。這世間萬物,都像是為她存在的。

而她本身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沈卻無聲吐息,清淺的目光下克製著波濤洶湧的情緒。

虞錦並未察覺身側之人的微妙變化,還在醞釀情緒,咳嗽一聲道:“王爺,眼下正是花好月圓的好時候,我們對詩如何?”

他靜默片刻,“對詩?”

虞錦點點頭,指著頭頂那輪明月道:“就以月為詩。”

“虞錦。”他側首看她,在她萬般期待的注視下道:“花好月圓——”

虞錦遲疑地看他。

就聽沈卻依舊是用那般波瀾不驚的口吻說:“春宵苦短。”

“轟”地一聲,虞錦麵色緋紅,那點好容易醞釀出來的文雅情緒煙消雲散。

她絞了下衣袖,竟也想不起自己準備好的那兩首詩。

其實沈卻是很想讓虞錦再開心久一些的,但依照她的性子,那給點顏色便能開染坊的架勢,興許今夜要在對詩中度過也說不準。

沈卻的眼神變得很直白,他毫不遮掩地在看她。

他捋開飄在她臉頰上的兩根發絲,微涼的指尖觸碰著肌膚,虞錦定定不動,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在悄無聲息地縮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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