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正是,何況咱們不過是聽見幾句傳言罷了,到底如何誰又知道?三人成虎,說不得原本事情還跟咱們聽見的差個十萬八千裡呢。”
迎春最不願生事,她本就因為幾人背後談論的是太上皇而隱隱的不安穩,楚旻和黛玉都這樣說了,她也忙不迭地點頭道:“林姑娘說的極是了,四妹妹不過也是聽人說的,也不知是不是猜來的事情,咱們還是不要說的為好。”
就連惜春自己也道:“初時我聽見了就覺得怪,從來咱們也沒聽見過宮內還有這樣的忌諱,或者就是流言罷了。”
探春聽眾人都如此說,方覺自己不妥來,忙也笑道:“是我想岔了——抄經,咱們還是靜心抄經罷。”
此時藿香已叫人送了小號的筆來,正要給眾人送上,楚旻擺手道:“不必了——雖則是誰也說不準的流言,但咱們既是為了太上皇萬壽祈福,還是要當心為上。規矩些不會出錯,這瘦金體便不用了也罷,你們說呢?”
黛玉等都點頭讚同,紛紛道:“小心為妙,還是正經些,不必出這個風頭。”
藿香忙叫人又把筆拿了回去。
探春等三人在楚旻處直待至日暮時分,楚旻方叫人送她們回去,榮府內也派了人來接,照例是鳳姐,仍是遣了人送了好些的東西來。
人走了,黛玉看著地上零零散散的一堆,遂笑道:“果真是鳳丫頭會做人,雖不是什麼值錢的,每回卻也不忘了送些東西來,又顯著貼心,又親熱。”
楚旻一笑,熙鳳會做人是一麵,另一麵卻是楚旻為了整治王夫人,曾給鳳姐助力幾次。後來更是暗地裡提醒她及早從印子錢裡撤手,如今外頭查得正緊,鳳姐雖很出了一回血,賺來的都賠了進去還填補不少,卻沒叫人抓住小辮子真告上去,不然可就不是賠銀子的事兒了。
楚旻這麼一說,黛玉才明白了,思及王夫人,便納悶道:“怎麼也沒聽見個動靜?
她難道也收了手?”
楚旻嗤笑道:“這樣貪心不足的,還為了園子差不些兒把嫁妝都變賣了填進去,還能收手?不但不收手,恐怕連薛家都拉著一齊陷進去了。”
“已經有人找上她們了,隻是前陣子元妃被降,王氏自己不敢聲張,沒那個臉去求史老夫人罷了。恐怕暗地裡早幾次三番地去求了王子騰——不見前陣子寶玉常去他舅舅家住?還不就為的這個。”
黛玉竟才知道還有這段公案,不由跌腳直歎,“我竟如今才知道!”又嗔著楚旻,“這樣大事姐姐也好埋在心裡,一絲兒都不告訴我的。”
楚旻笑道:“什麼烏七八糟的卵事,我還來告訴你,沒的臟了你的耳朵。就連如今我想起來跟你說,也不是沒有緣故。”
黛玉好奇地望過來,楚旻解釋道:“放印子錢這樣的事,不是一家就能撐起來的,裡裡外外借錢的人也不夠,放錢的人也不夠。各家各戶有頭有臉的,早前家裡巍巍赫赫,如今大不如前的這些,家風不正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參與。”
“王氏在裡頭也不知是誰給牽的線,那事兒不大不小,放的並不算多,也沒有很顯了眼去。王子騰看在嗣子王仁、鳳姐的親兄弟的麵兒上,少不得費些力氣給她圓圜圓圜,也就過去了。”
“可壞就壞在賈元春又出了事,宮內日子過得很不自在,王氏巴望著女兒有朝一日能翻身,又沒少往宮裡私底下塞銀子。可她又沒了錢,印子錢利高又來的容易,且是活錢兒,一月一結,最為相宜。”
“故此分明好容易才脫了身,王氏仗著一會子查過去,風頭也過去了,竟又自己私底下組了個局,又開了印子錢,為的就是給元春貼補。”
黛玉吃了一驚,急道:“這又不一樣,豈不是她做了魁首,日後查起來,她是個打頭組織的,更要重重地罰了!”
楚旻輕輕一拍手,“就是這麼個理兒!”
又
道:“查印子錢並不像她想得那樣,查過去就消停一年半載的,她再收手也來得及,實則我與你透個準信兒,近年來各地多有災荒,年景很不好,都缺錢,故此印子錢才興盛起來。可印子錢借一還十都有的事兒,如此惡性循環下去,隻會讓百姓們過得越來越苦。”
“借錢的人越多,放印子錢的越多,朝廷也就越不會坐視不理,是下了決心要狠狠整治一番的——她這不是正撞在口兒上了麼?”
黛玉蹙眉啐了一口,“這都喪了良心。”
楚旻點頭,“正是——我同你說這麼多,是告訴你放印子錢可惡,該用重刑,倘或王氏求到你回京的父母身上,萬萬要勸住了,千萬不能替她平事,趟這趟渾水。”
黛玉愕然,“她竟還要跟我父母求情?又是哪兒來的臉!”
“我來了這年餘,她又哪裡稱得上是位舅母,我見了她唯有厭惡的份兒,我父母見信,對她更是惱恨,如何還能求他們幫忙。”
楚旻笑著搖了搖頭,“玉兒千萬彆低估了這等人的惡心之處,麵皮之厚——王子騰出手一次還罷,第二回是萬萬不肯的了,也不敢了。她除非走投無路,絕不會把這事告訴榮府知曉,這樣的事她還能找到幾個說得上話的?故此求你們家幫忙大有可能。”
黛玉連連擺手,“求來了我也不幫!”
楚旻點頭道:“這就對了,千萬不能一時心軟,帶累了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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