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 148 章(2 / 2)

楚旻好笑,“這從哪兒說得過去——凡親有五等,他水溶算哪一等?郡王之後,又非皇室中人,如今皇族中閒人頗多,輩分大的也不是沒有,無論如何,這差事也不該輪到他頭上才是。”

鐘淵沉默了一瞬,沉吟道:“說來這事的確奇怪,宗正寺掌天子族親屬籍,以彆昭穆,又領陵台、宗玄二署,這回水溶,主管的原本是陵台署……”

他還要說,楚旻忙截住了,“什麼,陵台署?這管著各先祖、先太子陵墓的,又不是什麼好差事,都算得上苦差了!又要伸手要錢,戶部又不肯給,皇陵又破敗不得,沒個底子非得吃掛落不可,他這樣誌大才疏的,能甘心?”

鐘淵苦笑道:“正是這話,我也想不明白。太上皇仿佛是突發奇想,忽然就下旨令水溶掌陵台署,之後就再沒提起過此事,讓人摸不著頭腦。”

“倒是皇後,在他接手陵台署之後,借著過年要修整陵墓、祭天等事連著召見了他幾回。”

“這也說不通。”楚旻沉思道,“本來皇陵也輪不到皇後去管。如今本朝皇陵幾座——太祖的蔚山陵、昭陵、乾陵……再就是諸太子陵,也沒幾個,不過是他們後人還記得祭拜,尋常都無人去的。也沒什麼好值得注意之處。”

“其實有一個。”鐘淵斟茶的手微微一頓,迎著楚旻的目光輕聲道,“你不提太子陵,我一時還想不起來——國朝還有一未建完的太子陵。”

“我怎麼不……”楚旻話沒說完,自己立刻就意識到了是誰的,“廢太子?”

鐘淵放下手上的黃釉青花茶壺,輕輕墩在風爐上,“正是,廢太子出身不可謂不顯赫,生母為章憲皇後,乃太上皇發妻,兩人恩愛不疑。當年章憲皇後難產而亡,太上皇悲痛不能自抑,幾度昏厥嘔血。廢太子落草即為儲君,彆於諸兄弟,於乾清宮太上皇親自撫養長成,父子親情深厚非常人能比。”

“而且我聽閣老們私底下偶然提起過,我那位大伯文修武備,武功我不必說了,隻怕旻兒在家也聽安定親王提起過,這位當年親征一力剿滅西南匪患的功勳。他在朝政上也頗有建樹,不止如此,似乎極擅書法,效徽宗體尤似。”

“如若……”鐘淵苦笑道,“我不怕這話犯忌諱——當今大不如他。”

楚旻的注意力卻放在了另一處,她狐疑道:“等等,你說廢太子擅長誰的筆體?徽宗?”

鐘淵點頭,“是,聽說他一筆瘦金寫的出神入化,若是刻意模仿幾乎到了連書畫大家都分辨不出的地步。”

“當年乾清宮內就曾藏了他的不少書畫,彆的我不知道,隻偶然聽見秦容說起,他曾有幸見過廢太子的一幅仿徽宗《芙蓉錦雞圖》,上麵題跋連世人公認的書畫高手劉閣老都不能分辨。”

鐘淵笑道:“不過,也許是劉閣老故意裝作認不出也不一定……”

“怪不得、怪不得!”他方說完,楚旻那裡就喃喃自語起來,“我說如此!這裡頭竟是這麼個緣故。”

“卻又哪兒是為的徽宗懶怠朝政,不是明君,原是為的太上皇自己睹物傷情罷了!”

鐘淵聽了個七七八八,他在宮中的消息比楚旻要靈通的多,卻也不明白楚旻說的是什麼,忙問為何,楚旻將那日從惜春處聽來的話一說,連鐘淵也怔住了,半晌搖頭道:“我竟從未聽說過此事。”

“但這又絕不像謠傳——空穴來風,必有出處,怕是太上皇讓人壓下了,所以連我也不能知道。”

“那就更像是真的了。”楚旻回過神來,聳了聳肩,“除了太上皇,在宮中誰也沒有這樣大的本事,能瞞過幾乎所有的人。”

她對廢太子並無多大的印象,也不過是慨歎了一會子便自己緩過來,因問鐘淵道:“這說了半日,究竟又與水溶何乾?”

“廢太子陵當年就是水溶之父主持修建的,就連後來廢太子的喪事,也是他操辦。那個人我知道幾分,小心謹慎,可心地不正,空有郡王的名號,擔著當年的名聲,卻連戰場都不敢上,不然也不會去主持修建陵墓了。如今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如果說誰還能對廢太子陵墓和喪事有所了解,恐怕除了那些工匠,就是水溶了。”

“那太上皇這是又想起廢太子了?”楚旻蹙眉,“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父子一場,年前又跟皇上交鋒,所以他叫水溶去宗正寺,難道有心想要給廢太子翻案?還是水溶知道什麼,用這個跟太上皇邀功了?”

“這都說不準。”鐘淵搖了搖頭,“唯一的疑點就是,水溶入宗正寺,是族中一個宗親舉薦,那個宗親據我的人查著,似乎跟大皇子往來甚密。”

“皇後想從中得到什麼不成。”楚旻一時也想不通,“她是皇上的續弦,廢太子翻身於她又有什麼好處?反而尷尬罷了。”

鐘淵也想不明白,隻是道:“這個還要細細查下去——今日我請旻兒來,其實是我的人查訪當年案子時,盯著一個可能有關聯的人,卻看見他進了榮國府。”

“緊跟著,榮國府內就走了水。”

“若說全無關係,恐怕沒有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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