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1 / 2)

趙老六追得匆忙,海州岔路下路也多,不多時便沒了楚旻的蹤影,原垂頭喪氣預備著回去罷了的,不想聽見街角處鬨嚷起來,轉頭正看見楚旻大笑著命人上去。

他忙躲到樹後偷瞧,見著有位十六七歲的公子哥兒與楚旻形容親密,兩人相攜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趙老六眼見著馬車雖低調,拉車的馬卻是駿馬,不是尋常人家弄得到的。

眼瞧著馬車漸漸走遠了,他一咬牙一跺腳,匆匆便跟了上去。也是趙老六運氣好,楚旻的侍衛並沒跟上來,路上行人又多,車馬跑不起來,竟讓他追了一路。

直追至親王府前街,趙老六看著往來趾高氣揚的官吏、穿綢罩衫的仆從,隻覺腳下一軟,自己這是追了什麼人?

他鼓足了勇氣也隻敢挪蹭著腳步藏在沿街房的牆角處,偷偷露出一隻眼來追隨著馬車的軌跡,隻見馬車絲毫未受阻攔,大搖大擺進了王府,趙老六暗叫一聲,“我的娘噯!”竟是虛虛靠在了牆邊——

緩了好一陣子,他方漸漸醒過了神兒,也不敢在門前街久留,順著牆根兒悄沒聲溜了老遠,趙老六才琢磨過味兒來,那兩位公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瞧著穿著打扮、通身氣派,斷不能是仆從,若是尋常人家也不能這樣輕易就進了重兵把守的親王府。

安定親王府在海州那是頂頂尖兒的,海州人拿著楚家人當神明似的尊崇。楚盛之更不避諱,常帶著世子操練,海州人都知道,楚家如今三位小輩兒,兩位公子,一位郡主,都是一樣的出色。

趙老六回了在城邊子上的家,也一樣不發一言,悶頭隻顧尋思,莫不能是王府的兩位公子?他自個兒搖了搖頭,不能,瞧著那位小公子,年紀隻在十三四上下,後來的那位也不過十六七模樣,王府大公子已及冠了才是。

“你嘟嘟囔囔在那兒做什麼呢!”一個穿著淺灰褐粗布衣裙的婦人一壁在圍裙上擦著手上淋漓的水珠,一壁過來抱怨道,“鎮日價隻是不著家兒,你還當是早十年家裡良田成畝的時候!”

趙老六猛然被她一驚,沒好氣地吵了回去,“我若是整日在家,

銀錢打哪兒來。彆煩,這裡想事兒呢。”

趙老六之妻田氏狠狠瞪了他一眼,“想想想!想個屁!你要是有本事,早年聽你爹的話,也考個秀才舉人的,咱家能生生讓人占了田?金陵城裡,龍興之地,連個冤屈也沒地兒訴去!”

“有那閒工夫,怎不想想怎麼多弄幾個錢來——你閨女眼瞧著要出閣,連個銀簪子也拿不出來,你讓她頭上空空的走?”

“娘……”一個瘦弱的小丫頭怯生生地從門框便探出頭來,小聲道,“姐姐又發熱了。”

田氏又是氣又是急,跺腳罵了一陣子,匆匆趕著過去,“沒那小姐的命,倒有那小姐的身子!”說著,抱了個七八歲的丫頭進來,摟著一行哭一行罵,“我的兒,怎你就托生在咱家!若是你也是那郡主,有個王爺那樣的老子,天南海北上天入地給你尋藥去,有什麼病是你好不了的……”

趙老六被她哭得心煩,卻也知道田氏不易,操持家務、撫養孩兒,從家裡有田雇著兩個丫頭的少奶奶成了事事都要自己動手的粗婦,受了許多苦楚。

他滿麵愁容,伸手抓了幾下蓬亂的頭發,正張嘴要說兩句,忽聽見田氏一句郡主一句王爺,隻覺瞬間眼明心亮,郡主!

是了!王府內可還有一位尊貴的小郡主呢!年歲可不正對上了!

他激動地一撐桌子站了起來,忙忙亂亂脫了身上長衫,換了上下短打扮的褂子,急急扔下一句,“拿去當了給二妮子請郎中去!”便抬腿跑了出門。

急得田氏在身後直喊,“你上哪兒去!”

趙老六興奮大喊,“我找出路去!”

郡主、郡主、那竟是郡主!趙老六心都抖了,若是能攀上這個路子,自己不說平步青雲,不說父輩冤屈可解,那也比如今強得多!

他極心思精細的一個人,立時打聽了當時在街角的情形,聽見說楚旻的護衛要把拐子和買主送去縣衙,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兒,料定郡主不可能暴露身份,必然做尋常人直接送去了,便時時注意留心著。

果然,沒幾日他請縣衙內做一個牢子的朋友吃酒小心探聽,便知道那姓薛的買主,花了錢買通關竅,分毫未受追究,大搖大擺便出了縣衙。

因那薛大爺

執了意的要買那女孩子,竟多花了幾兩銀子,咬定拐子是親爹,連拐子也一並放出來了。

“如今那拐子就在南門雙龍井不遠處住著,薛家要正經擺酒納妾,便給了他幾十兩銀子租了一個小院兒,帶著那女孩子竟作本地人過活起來了。因有了錢,他也不做彆的,每日隻是四處閒逛吃酒,單等著薛家來娶。”

楚旻暗自點頭,這話正與她昨日在太乙廟聽見的合上了,想了想,楚旻親自開口道:“你可知道薛家人如今住在哪處?”

趙老六忙回道:“就在太乙廟後頭,薛家大爺租了兩套二進的小院子,一處掌櫃夥計們住著,一處自己家住。”

楚旻笑了,“你倒是打聽的清楚。”

趙老六心頭一陣陣發緊,口內乾得厲害,狠下心來磕了個頭,砸得地上青磚砰砰作響,“替郡主辦事,小的不敢不經心。”

楚旻哦了一聲,“替我辦事?”她跟黛玉對視一眼,笑道:“你一不是王府下人,二不是我的手下,就敢稱是替我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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