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忙笑道:“哪兒還能有錢。薛家牽涉進了走私一案,雖是家裡夥計們瞞著主子做的,可也逃不了乾係。為了把薛家那個獨生的根苗兒撈出來,可是打點了不少銀子。這會子真要借錢,怕不是要賣鋪子、當家業了。”
蘭香忙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隻聽見說薛家答應了借錢,還說不日進京。隔壁二太太便在二老爺跟前硬氣起來了,二老爺連著幾日都過去太太那裡,趙姨娘氣得不得了,這才抱怨起來。小蝶這也才說了這麼些。”
“不日進京?”楚旻倒是不意外薛家會選擇進京,這回為了撈薛蟠出來,薛家幾乎散儘了大半的家財,鋪子能賣了折錢的都賣了,在金陵幾乎已無容身之地,能到這個時候賣出的鋪子沒被人惡意壓了低價,已是忌憚往日薛家威勢。如今薛家傾頹,再待下去,那裡可不看什麼榮府王家的麵子,餓狼似的早撲上來撕碎了。
沒有薛蟠,薛姨媽和寶釵兩人又不能撐著鋪子,金陵是待不下去了,必是要尋個出路,這出路又除了王家和王夫人所在的京城不作他想,畢竟彆處人生地不熟。但親姊妹沒有還一點兒不知道性子的,恐怕薛姨媽不會不知道王夫人佛口蛇心的內裡,不放點子血出來,王夫人怎肯輕易就收容了薛家?
這又跟當初原著中不一樣,那時節薛蟠爭執打死了人,可說白了,一條草芥之民的性命,家中又無親戚肯下死力要個公道,這種人根本不會放在眼中,算不得大事。
可一旦牽涉到朝政之事,又是在海州,犯的還是走私大忌,又有皇帝本就留神的鹽商卷了進去,再者,薛蟠在楚晏那裡掛上了號,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把他弄出去,驚動了楚晏,得罪安定親王府,海州的官員可不肯。薛家想在這樣情況下輕易脫身?這卻如何有門!
王子騰和賈政可不傻,不會為了薛家把自己家賠進去的。薛家是放了大血,也幸而薛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來便來罷,也翻不起什麼大浪。”楚旻搖了搖頭,這是寶釵的命,原著中因為薛蟠打死了人,她無緣宮中侍讀,這回,卻是為了薛蟠牽涉進了走私一案,更不可能讓她進宮了。
蘭香笑道:“小蝶也不過說了幾句薛家罷了,彆的也沒什麼。下剩淨是些跟周姨娘那裡的齟齬,不過我聽著倒像是趙姨娘挑事兒呢。她很有些著三不著兩的,周姨娘不大得寵,人也老實少說話,趙姨娘就不大看得起她,平常有事沒事總要翻出來周姨娘的出身罵幾句。”
“她不是農戶的女兒麼?”楚旻奇道,“再怎麼樣,也比家生子強些。”
蘭香嗐聲道:“哪兒呢,聽見說周姨娘原不姓周的,是周家送她到榮府來時給她改的姓,原本姓張還是什麼的,卻也不清楚。倒是家中賣豆腐為生,這點叫趙姨娘抓住了,從年輕時一直譏諷到現在。”
楚旻好笑地搖了搖頭,“賣豆腐也不是什麼拿不出手的事情。”
蘭香笑道:“自然她又覺得高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