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2 / 2)

楚旻臉上閃過一絲愧疚,“玉兒,聽我說,你留在這兒。”

“我不!”黛玉立時出口打斷了她的話,眼中飛速泛上淚來,“你嫌我累贅?”

“怎麼會!”楚旻急忙否認,“你身子骨兒怎麼受得住這千裡迢迢的奔波!這不是來時大隊的儀仗慢悠悠地走,馬車顛簸起來,你又怎麼受得住。才養好了身子,難不成為了這個毀了?”

黛玉臉上急得通紅,“那我也不留下!你都去了,我在這裡做什麼?我還不願看這些人虛情假意呢。”

她話音軟了軟,“好姐姐,你隻管前頭去就是。我在坐馬車慢慢兒地走,在後頭替你看著行禮或者來往傳信,都是方便的。再者你就是回了京城,難道家中就不要一個人守著了?愈是忙的時候,家裡愈不能亂才是。”

“姐姐待我如珠似玉,如今姐姐為難,叫我乾看著,我是不肯的。”黛玉擰著眉,瞪了楚旻一眼,“姐姐不答應也無妨,你前腳走,後腳我就跟上去。你彆想丟下我!”

楚旻又是感動又是心疼,知道黛玉性子執拗,一上來了,是怎麼說也不聽的,忙叫她多多地帶人,趕著被褥都放進馬車,“你靠著還輕鬆些。”

黛玉隻推著她讓走,“知道知道我都知道,這些很不必姐姐來囑咐。你還是快走,我自然後頭跟上去。”

楚旻勉強一笑,正這時藿香從門外進來,匆匆道:“公主,馬備好了——”她湊近了又低聲道:“上皇子收下了玉玦,答應照拂林姑娘。”

楚旻苦笑,“玉兒這丫頭不肯聽——倒是白說了一回。這樣,這麼晚了,彆再去攪擾人家,明兒你起早,過去賠個禮。”

藿香拽著韁繩,“是,奴婢明日一早便過去。”

楚旻匆匆點頭,從藿香手中拽了韁繩過來,執鞭一揚,“走!”身後護衛們齊齊揚鞭,馬隊疾馳而去。

程山緊隨在楚旻身後,一言不發地疾馳,直至出了城門,忽聽前頭有人高聲問道:“來的可是楚家安定公主?”

楚旻緊勒韁繩,程山戒備地橫在楚旻身前,沉聲喝道:“你們是誰?”

那群人護著一人縱馬上前,馬上那人帶著厚厚的兜帽,至楚旻跟前方掀開,“旻兒。”

程山還不等驚疑這人怎麼叫的如此親近,就聽楚旻訝然道:“上殿下?”

簇擁在深灰色兜帽中一張潔白的臉顯現了出來,正是上皇子鐘淵!

他言簡意賅道:“我知道你著急,彆的不說——這是一份薦書。京內有個郎中,極好的醫術,卻因當年家中父輩獲罪,發誓不救權貴,但他跟我有些淵源,欠了個人情。你拿著這個,去找他,他會給北靜王妃診脈的——彆的大夫再好,怕隻怕一個避忌和不敢開口,他是不會忌諱的。”

楚旻感激地一拱手,親手接了鐘淵遞過來的錦囊,“大恩不言謝!待回了京城,我必定報答!”

鐘淵臉上神色不見變化,隻是道:“你去罷。”

楚旻不及想彆的,匆匆又是一拱手,方騎馬奔馳而去。

鐘淵身後此時才上來一人,摘下兜帽來低聲道:“殿下,您這是……”他歎了口氣,勸道:“趕緊回去罷?陛下今日還要帶您去見蒙古王公,若是遲了,陛下可要大發雷霆了。您……”何必呢?

“伴伴,”鐘淵並沒有回頭看高容,“當年母後病重,我遠在蒙古,聽說太醫院竟無一人敢下猛藥,拖至無可奈何,母後方闔了眼——你說,當初若是有這樣一個人幫她一把,是不是母後就不用崩逝了?”

高容不敢接這個話,囁喏半晌,方道:“皇後娘娘的病來勢洶洶……”但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說不服自己,元後的病有幾分是真不可治,有幾分是太醫們不敢擔責,隻敢用些溫溫吞吞的藥拖著……這會子人都去了,又能說甚麼呢?

鐘淵不曾再跟他說話,隻揚鞭一揮,“駕!”高容匆忙跟上。

黛玉坐了車從後出了城,馬車行得慢,她一路上不住地催人來往問話,隻等著前頭來信說楚旻已經進了直隸地界兒,方長出了口氣。隻覺自己整個人繃著的一股勁兒都鬆懈下來,念了聲佛,“可是到了京城便放了心了。我怕隻怕路上再出個什麼事兒。”

這一放鬆,身子便受不住了。

這幾年雖有安定王府悉心養著,黛玉身子也漸漸變好,可畢竟才從京城到了圍場不過幾日,身子還不曾完全歇過來,便又匆忙趕回,來來回回,早超出了黛玉承受的極限,當天夜裡便發了熱。

雪雁嚇得直哭,一個勁兒地讓黛玉歇歇再走,“您這可怎麼好!”黛玉哪兒肯聽她的,執意要走,“我這還好,姐姐那裡卻實在叫人放心不下。左右咱們還帶了大夫,叫人抓一副藥來我吃了,趕緊回京。”

雪雁苦勸不住,隻得應了。

藿香又是感念黛玉待她們公主一片真心,又是心疼這位嬌弱的林姑娘,又怕說甚麼惹得她心緒不好,唯有儘心服侍才過得去。

這些楚旻一概不知,她連夜趕路,終於在冬日第一場雪前,趕到了北靜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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