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寶玉又不一樣了,便是老太太那裡,也不會有旁人比他更叫人心疼。”
王夫人又轉了回來道:“還是說正事。”她神神秘秘地拉著寶釵,饒是屋中無人,也壓低了聲音道:“這事並不是我出力,乃是一位最尊貴無比之人,金口玉言,親自說的。你隻要知道,隻她一說,此事便再無旁的可能,那個空額也一定是你的了。”
寶釵心頭突突地跳,“可是咱們娘娘……”
話未說完,王夫人便笑著搖了搖頭,“比娘娘還要尊貴些,也是一位宮中貴人。”
寶釵並不知道宮中妃嬪,聽見這話卻也能隱約猜著幾分,似乎早先就聽見薛姨媽說起過,元春姐姐在宮中得了皇後娘娘青眼。
寶釵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難道是皇後娘娘親點了自己?縱是再心氣平穩,此時寶釵也忍不住一陣心潮澎湃,若果真如此,自己豈不是在皇後娘娘麵前已經掛上號了。
她自信若不論家世,自己並不比什麼公侯小姐差在哪兒,心中更有一番淩雲之誌,思及此處心都跳的快了,隻說進宮再好生表現,難道還愁入不了娘娘青眼?如此,便壯誌可酬!
寶釵勉強壓住臉上喜色,忙試探著同王夫人問道:“這樣雪中之炭,我又該如何報答那位貴人呢?”她羞澀地笑了笑,“姨娘也知道,我家能拿出來了的,也不過就是那些黃白之物,恐怕貴人是看不上眼的。”
王夫人笑了,“這些東西自然是看不上的,你隻好生進宮念書,記著貴人恩情。”
她略頓了頓,“還有件最要緊的事卻忘了囑咐你。這次進宮,郡主們隻好在外頭上大課,能進內學的都是公主們。彆的公主自有母家,卻是安定公主身邊沒有長輩,自然她要帶林姑娘一個,還有一個空額,我給你說的,就是她身邊的伴讀之位了。”
寶釵心中早有預料,便忙點了點頭,“隻要能進宮便是極好了。”
“安定公主不同旁人,那是安定王爺掌上明珠。安定王爺楚家一脈盤踞東南已有百年之久,有兵有錢。安定公主彆看不是皇上所出,卻又不知比宮中那些規規矩矩的公主強出多少倍去。”
王夫人慢慢道:“你也認識她,也知道這些,這些我也不必同你多說了。”
寶釵忙點頭道:“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王夫人笑道:“那就好,實則她我卻不很知道,反倒是你離著近。”
寶釵心裡多多少少明白了什麼,便道:“隻是我也並不跟公主熟悉。三妹妹來往多些。”
王夫人臉上笑容一收,“那你就多往瀟湘館去幾趟——往後更要一同進宮,你多多來往、多多親近著些兒,越親密卻不嫌多。若是能讓她離不開你,那是最好的了。”
“等進了宮,身邊能陪著的就是你們兩個伴讀,自然比旁人更親密。到時候公主一起一居,你都陪在身旁,什麼動靜也都是陪著的。公主做什麼說什麼,你都要上心,都要仔細記著。”
寶釵何等聰明的一個人,聽見王夫人這樣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位“貴人”意在何為了——就說不能是平白發了善心!
恐怕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做伴讀是假,監視楚旻一舉一動是真!
寶釵心中咚咚地跳,皇後為什麼要監視楚旻呢?這是皇後自己的意思麼?
心念電轉間寶釵便明白了許多,麵上卻乖巧地應了王夫人的話,答應了下來。
王夫人滿意了,便又同寶釵囑咐些許,方叫她回去了,“老太太今日還是要逛園子的罷?你回去罷,仔細到時候找不著人——這件事也彆露了痕跡。”
卻說賈母果然又帶了劉姥姥逛園子去,眾人行船作樂,四處賞景,劉姥姥直歎說:“很該畫下來,不然這樣仙境一般地方,回去說了,他們都不信。”
賈母便忙叫惜春,“我這個小孫女兒就能畫!”
劉姥姥果然上來誇惜春一番,楚旻隻笑看罷了。
至晌午用過了飯,妙玉那裡有貝葉遺文,楚旻頗感興趣,便過去看。黛玉卻不大感興趣,便還在外頭跟姊妹們說笑。
賈母見著這是個空兒,好容易楚旻不跟黛玉在一處,忙叫過黛玉來笑道:“玉兒,你過來,我同你說說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