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會意,接口也笑道:“我也聽外祖母說起過這個,不止宮中,各王府郡主也要進學,就連公侯府中似乎也要遴選預備做伴讀——這是陛下和睦兄弟之心,連老聖人也讚譽的。”
皇後臉上僵了僵,不由深深看了這兩個丫頭一眼,看著她們似乎滿眼真心,一時竟鬨不明白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地轉了話,又一唱一和地誇天德帝是要兄弟和睦,讓自己根本不能不答應——夫妻一體,難道自己要跟天德帝對著乾麼?那王貴妃可太樂意幫這個忙了——楚旻她們還不用承自己的情,她們隻是奉旨啊。
皇後笑了笑,滿口答應下來,“你們願意讀書,這是好事。”
正說著,芙蕖忽挑簾進來笑道:“娘娘,大皇子過來請安。”
楚旻和黛玉都有些意外,便都起來要避一避,皇後忙笑著攔道:“不必避開,算起來你們也是表兄妹。差不了幾歲的年紀,小孩子家忌諱這些做什麼——等會子還不是要共宴?也是要見的。”
皇後都如此說了,那邊大皇子已經邁步進了內,再避開也不及,楚旻和黛玉隻好暫且起身,便不避開。
大皇子身穿秋香色連肩龍圓領袍,帶著烏青色蟬翼紗帽,蹬著皂底朝靴,闊步過來躬身一禮,“兒給母後請安,母後安康。”
皇後笑得合不攏嘴,作勢要伸手摸一摸他,忙忍住了,伸手道:“好、好,我的兒——噯,快去見過你妹妹。”
大皇子依言轉身,看向站在那裡的楚旻也是一笑,大方拱手為禮,“這一定是楚伯父家的安定妹妹了,早聽見父皇母後多次提起,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楚旻回了一禮,“殿下謬讚了。”
大皇子灑脫一笑,他生的也是闊目長眉,英挺非常,這一笑頗有幾分天德帝的意思,“我單字一個澄,呼名便好了——還未請教妹妹芳名?”
楚旻道:“楚旻。”
鐘澄笑道:“那旻妹妹一定是秋天裡的生日了,卻不知今年還趕不趕得上,叫我也給旻妹妹儘一份心意。”
楚旻淡淡道:“不巧卻是過了。”
鐘澄臉上有幾分遺憾的樣子,聳了聳肩道:“那說不得隻好等來年,再給旻妹妹送上一份大禮了。”
黛玉從旁看著,心底便暗覺怪怪的,這個鐘澄未免太過熱情了罷?好生失禮。
更不必提楚旻,隻覺這個鐘澄尬得要命,說話都有一搭無一搭的,隻是敷衍罷了。
偏皇後看得樂嗬嗬的一個勁兒地說投緣,“果然你們表兄妹兩個一見如故,我還從來不見澄兒跟誰這樣合拍過,看得我都高興。”
楚旻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倒是偷偷對著黛玉翻了個白眼,惹得黛玉回了她一個笑。
大皇子還在那兒聒噪,也不知哪兒來的這麼多話,天南海北隻是瞎扯,楚旻聽他誇誇其談,實在無趣,手上擺弄著那個青玉盞,隻是隔一陣子方回幾句話。
好容易才熬到自鳴鐘響七聲,前頭王通過來稟說要開宴,楚旻才長出了口氣,忙起身道:“既是開宴了,還是過去罷。”
皇後也笑著起身,看大皇子殷切地請楚旻兩人出去,不
由滿意地暗自點了點頭。
楚旻和皇後並不從一處過去,她們是要先至席上的,黛玉畢竟是臣女,雖有安定王府這門乾親在,但席位並不靠前,卻是在公主們的末席。
但已經成親了的嘉慶、嘉祥、嘉榮三位公主是另開席,楚旻名義上是養在皇後膝下,竟坐了首位,下手便是四公主等按年歲排下去。
眾人落座,楚旻一抬頭,正見大皇子就在她對麵,不由臉都綠了,趕緊轉頭往邊上看去,卻不禁被一個少年吸引住了目光。
烏烏泱泱的人群中,他獨坐在那裡,麵上絲毫不見喜色,一雙漆黑如點墨的眸子冷冷清清地盯著席上不知何處,引得楚旻情不自禁地跟著轉了頭,卻不曾在他目光所及之處見到任何東西,仿佛隻是看著虛空。
這是誰?
一個疑問從楚旻腦海中閃過,卻不必人答,很快便明白過來——皇子依長幼論座,他居第二位。那便是元後之子,二皇子,鐘淵?
作者有話要說: 直到現在才第二次出場的男主,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