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這身衣裳去罷。”兩人一進房門,楚旻便道,“睡了一夜都皺了不說,上頭還都是酒臭氣。”
黛玉笑著點頭,“姐姐說的正是,我也覺身上不舒服得緊。”
兩人才邁進內室門檻兒,正要叫人打些熱水來,便看著蘭香驚慌失措地從裡頭衝出來,口內叫著藿香,看見楚旻和黛玉臉上卻登時一僵,“公主、林姑娘。”
楚旻懷疑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你這是怎麼了?”
蘭香張了張嘴,勉強笑道:“噯,不過是不留神打翻了一個杯子,嚇了一跳。”
“那你叫藿香又是做什麼?”
“奴婢怕藿香聽見了又囉裡囉嗦地說甚麼,這才叫的。”蘭香心虛地低下了頭。
楚旻瞪了她一眼,黛玉從旁笑道:“省省罷,撒謊也撒不圓——還不從實說了,再隱瞞仔細姐姐罰你。”
蘭香偷覷一眼楚旻麵色,哭喪著臉跪了下來,“奴婢該死,不合說了謊話。”
楚旻進了內室,卻見炕
上茗香和葵香著急地在那邊炕上四下翻找,掀得被褥都亂七八糟的,見著楚旻進來都是一驚,手上停了動作,訕訕地跪了下去。
楚旻一壁脫了身上鶴氅,一壁道:“說實話。”
蘭香膝行幾步,頭幾乎要埋進胸膛裡頭,結結巴巴地道:“公主,您那套紅寶石頭麵……找不見了。”
“什麼?”楚旻一愣,不由自主地摸向頸間,卻摸了個空,項圈哪兒去了?
黛玉也這才留神到楚旻頸上項圈沒了,忙看她頭上,果見那支鳳穿牡丹的簪子也不見了,不過耳上一對墜子卻是在的,她臉上也變了顏色,忙道:“姐姐看看旁的呢?”
楚旻抬手,戒指卻也還在,隻是鐲子沒了,也沒了簪子和項圈,不由冷笑道:“若真是叫人偷了,那人倒是識貨。這套頭麵,戒指和墜子都是後配的,唯有那項圈、手鐲和簪子,才是真正難得。”
黛玉大急,忙道:“姐姐這會子還有心思想這些——”她顧不得說彆的,忙往炕上看過去,“這上頭沒有麼?”
茗香和葵香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搖頭道:“奴婢們都找了不知幾遍了,卻是不曾見到。”
楚旻皺起了眉,“把被褥靠背還有炕桌等物都挪下來,仔細找找。”
茗香葵香連聲應是,兩人忙不迭爬起來,重新理了被褥,又仔仔細細地翻找起來。
黛玉跟楚旻叫了小丫鬟進內來打水洗漱,一個小丫鬟看著蘭香三個忙著理被褥,忙上去悄悄笑道:“姐姐們怎麼做這活計了,放著等會子我們來就是,快歇歇罷。”
葵香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自然有我們的道理,主子內室的東西,你們想要來動,卻還不夠格兒呢。”
小丫鬟暗地裡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了,腹內卻是誹道:“一樣的奴才,一月多拿那一吊錢就當自己是主子了不成。”
一時楚旻那裡洗漱完了,小丫鬟們忙列成兩溜,齊齊退了出去。便有人笑話她道:“趕著上去拍馬屁,卻拍到馬蹄子上了罷?我說你素日是個沒眼色的,這才調來了
幾天,就想著巴結姐姐們去了。”
另一人也笑道:“也不看看行市,那裡三個姐姐忙著,真當是鋪床疊被呢,說不得是有什麼事情,沒眼色的東西——若不是青萍今日告病了家去,幾兒輪到你出頭呢。”
這小丫鬟原也不是楚旻帶來的人,卻是賈母給黛玉送來四個半大丫鬟,八個粗使丫鬟裡頭的一個粗使丫鬟。因有人告病才頂了上來,便急著謀個出路。
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譏諷,那丫頭臉上掛不住,犟了幾句嘴便氣嘟嘟地跑了出去。
眾人也不去尋她,隻笑是,“沒會子藿香姐姐回來了散果子,不必叫,她自己就灰溜溜地跑回來了。”
正說著,便見藿香沿著石子小路過來,扭頭看了那小丫鬟一眼,隨口道:“這是誰惹著她了?”
眾人都道:“不曾有誰惹她。”
藿香心內掛著事兒,也不管這些,不過叮囑幾句叫她們各歸各處便匆匆進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