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仆, 堪稱陰魂不散。
卜楚深吸一口氣,讓加速的心跳平緩下來。
“你……”
“您要的兔子,我幫您拿來了, ”女仆道, “這樣的深夜,主人還是回房休息吧, 光線暗,若是不小心磕碰到哪裡就不好了。”
她說話的語氣恭敬。
“我樂意。”
卜楚語氣強硬。
這會兒女仆堵不了他了, 他繞過她想繼續走。
“請您回房休息, 主人。”
女仆不遠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後, 幾乎每走三步就要說上這麼一句, 語調全部都一樣, 跟複讀機似的。
卜楚被她“勸”得頭疼。
她既然能短時間內不知從哪找來一隻兔子, 那想要支走她大概不會成功, 不管多刁難多匪夷所思的要求她都能完成,讓她彆跟著卻又置若罔聞。
“我要找安繆。”
他道。
女仆:“您回房休息好之後,安繆大人會來見您的。”
“您這麼掛念他,想必他十分高興。”
“我不是……算了。”
卜楚放棄了。
他不能對女仆來硬的,有她跟著的話, 他要這麼硬著頭皮探索下去也不可能。
沒有辦法, 隻能是先回了房間。
女仆還是跟著他, 一路跟到了房門邊才停下, 她把手裡提著的籠子放在門內, 接著再次變回了雙手交替置於身前的樣子,安靜的站著。
卜楚要是真的心大, 把門關上睡覺就好了, 可他還是做不到把女仆完全無視掉, 隻要想到房門後直挺挺的站著個人,他就感覺渾身彆扭。
他看著女仆,對她道:“你進來。”
那女仆楞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卜楚會這麼說。
這回她倒是沒有直接聽從命令走進來,而是帶著些許遲疑的問:“……請問您是需要我做什麼呢?”
不知為什麼,明明她並沒有直接的說出來,可卜楚就是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她好像是覺得他把她叫進去是有什麼“特殊需求”。
真他媽見鬼。
“你進來。”
卜楚語氣不變的重複了一句。
女仆看著他,這回沒有猶豫,應聲之後依言走了進來,還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請問我是該……”
她的話沒說完便停了下來,看見卜楚手中拿著把小刀。
卜楚拿著小刀向她走近,她臉上隻是帶著淡淡的微笑,沒有任何的驚懼之色,也沒有再開口詢問。
那把小刀被猛地揮出,照這個勢頭的話,大概會洞穿她的眼睛,卻又在下一個瞬間停在了咫尺之間。
“有夠冷靜,”卜楚收回小刀,“如果我沒有收手,你就任我紮?”
本來他就沒有打算要對女仆做什麼,一樣是在試探。
女仆嚴格來說隻是一串數據,說是他的所有物,他要真殺了也沒有問題。
真能殺他也下不了手,就算她隻是一串數據,繆他們也是……
卜楚怔愣著,發了一會兒呆,隨後他回過神來。
總之對方的反應著實冷靜得離譜,或者說,她壓根就沒有什麼反應,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女仆:“您是我的主人,是這座莊園的主人,這整座莊園,包括我在內都是您的所有物,您擁有完全的處置權,想要做什麼自然都是可以的。”
卜楚:“……”
這得是什麼樣的nc啊,思想覺悟也太高了吧。
不對勁,屬實不對勁。
女仆對他微笑:“如果您感到寂寞,我也可以……”
“這個就不用了。”
卜楚直接打斷她。
“你叫什麼名字?”
“按您喜歡稱呼即可。”
“所以你是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主人可以為我取名。”
“……”
卜楚再次產生了某種既視感。
他心思一轉,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你就叫,唐憐。”
如今這是西方背景,唐憐這種明顯屬於東方的名字,理應是非常奇怪且突兀的。
這似乎是再一次出乎女仆的意料之外。
她的手指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有些驚訝,隨後深深的看了卜楚一眼,將頭垂了下去,微微彎腰。
“是,”她道,“之後主人可喚我為‘唐憐’。”
卜楚剛才說著話同時緊緊的盯著女仆,觀察著她的反應。
對方臉上浮現出的驚訝之色,他覺得並不是因為這個名字的突兀。
他的心中有了計較,卻不動聲色。
“行了,我去睡了,你……”
卜楚本來想說“你自便”,但又想到對方大概會繼續站在一邊當雕像,不由得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床很大,他上了床,掀開旁邊的被子,手在旁邊的空位上拍了拍。
“你過來,躺這裡,跟我一起睡。”
女仆肉眼可見的僵了一下。
今晚晚上卜楚出乎意料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