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繼續等了。
她抱著紙袋稍稍閉目休息,等再次準備觀望琥珀的方向時,麵前本就不大清晰的燈光被甚麼東西擋住了。
那似乎是一道人影,麵容被掩在燈光下,身形挺拔高大。
南音才瞧了眼,還沒來得及好奇,就發現對方逆著人潮,正朝她走來。
起初步伐大而快,在靠近時,又慢了起來。
似乎是來尋她的。
她怔了下,努力分辨對方麵容,“請問是……?”
來人頓了一頓,從袖中取出一物。
“物歸原主。”他如此道。
入耳的聲音讓記憶力和耳力都頗佳的南音瞬間反應了過來,是那日在山中偶遇之人,掌中躺的也正是她倉促落下的發簪。
南音著實驚詫,沒想到以為是一麵之緣的人還能再次相遇,且正巧帶著她的發簪。
無論如何這都是對方好意,她立刻道了聲謝。
她對這位山間人印象不錯,無端被小鹿咬住袖口而不發怒,且能順呦呦的意給它果子,提醒她早些離開山林,種種舉動都證明,這是位君子人物。
接過發簪,她道:“不是甚麼名貴之物,還勞煩您為我送來。”
“無事,正好遇見。”綏帝答得言簡意賅,絲毫看不出他是會特意保存陌生人遺落之物的熱心人。
不過因著這枚發簪,話題也算打開,倆人開始慢慢交談起來。
“與友人夜遊,不小心走散了。”這是綏帝告訴南音的理由,很得她理解。這種熱鬨的夜市如果不緊緊跟著,很容易被人群衝散,所以琥珀才要她站在這望火樓邊。
二人交談的距離比上次在山間近得多,南音稍稍仰眸就能大致看見青年的眉眼,極為俊朗,但更為引人注目的,是那隱隱將他與常人區彆開來的氣勢。
這種氣勢,南音曾在與下屬交談的慕懷林身上見過。
不過比起這位山間人,慕懷林遠不如他。
她的帷帽這會兒掀了起來,相信對方已看清了她異於常人的雙目,但他什麼都未問未提,而是請她去茶樓喝茶,這種尋常的舉動叫南音頗為放鬆。
“多謝好意。”她搖頭,“同行之人在買東西,我要在此等她。”
綏帝嗯了聲,暫沒再說話,也沒離開,就靜靜站在她身邊,像是在陪她等人。
夜風與喧囂止在了他的身前,鑄出小片寧靜的天地,這種緘默不會令人無措,倒讓本就少言的二人很是自如。
須臾,南音忽然將紙袋往前一推,“可要嘗嘗烤栗子?”
綏帝尚未來得及思考,就發現自己已經說了聲好,接過紙袋。
本意是讓對方取用幾顆,沒想到全被拿走了,南音愣了一息,收回手道:“是那邊殷大娘家的烤栗子,比彆處美味些。”
綏帝當著她的麵剝用了一顆滾燙的板栗,“確實如此。”
沒多久,琥珀從炸魚鋪子跑了回來,一路風似的,帶著炸魚的香味竄至南音身邊,喚了聲娘子。
注意到她身邊的綏帝,壓低聲音問:“這是哪位?”
“是曾經幫過我的好心人。”南音言簡意賅解釋。
琥珀噢一聲,戒心放下一半,熱情地請南音用炸魚。南音向來不會拒絕她的好意,當即取出一條,淺嘗了口,鮮香辛辣之味頓時充盈口腔,嗆得她流出些許眼淚,仍舊評價了好吃兩個字。
得到南音認同的琥珀極為高興,而後小心瞧了眼綏帝。她不知綏帝身份,隻能隱約感覺和常人有所不同,又不熟悉,便沒敢請他吃魚。
“娘子,繼續走嗎?還有好多好玩兒的沒看呢。”
南音頷首,想了想,轉向綏帝道:“公子要一起嗎?”
她能感覺到他方才是在陪自己等人,總不能人一到就請對方走,那豈非過河拆橋。
綏帝說好。
三人如此沿長街燈火走動起來,琥珀牽著南音嘰嘰喳喳,綏帝懷抱一袋烤栗子,隨同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