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2 / 2)

春心燎原 鬆下有鶴 10130 字 10個月前

他聲音沙啞,但不算虛弱,仍很有力。

全英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喧喧今兒不舒服,鬨肚子呢,娘娘照料了一整日,這會兒累著,歇下了。”

實際上,南音幾乎在綏帝身側伴了他整日,估摸著人快醒了才離開。

雖不知皇後為何讓自己說這些話,但才被罰過的全英可不敢違抗她的意思,老老實實把話兒複述出來。

綏帝目中閃過失落,掃過全英,瞬間察覺出不對,“你怎了?”

“奴婢……這兩日風大,奴婢走路時被迷了眼,不小心摔著了。”全英勉強露出個慘兮兮的笑,緊接著道,“陛下想見娘娘,奴婢這就去請?”

“不必,她既累了,就不要打攪。”

綏帝頓了下,“朕受傷歸來,她可有說甚麼?”

全英眼珠子慢慢轉了圈,娘娘可沒交待陛下問起這個該怎麼答,那他按著自己的心意說,也無事罷?

於是抹了抹眼淚,“娘娘一見陛下受傷,就哭成了淚人兒,好容易被英國公世子勸住,又知曉陛下無性命之憂,這才放下心來。本是想陪在這兒照看陛下的,可又怕自己不通醫理,反倒惹出岔子,英國公世子便勸娘娘去做些其他事,以免哭壞了身子。”

綏帝頷首,韓臨還是懂他的。

他哪兒知道,韓臨生怕被怒火波及,以至後來在南音麵前大氣都不敢出,哪敢勸甚麼話兒。

“可用了晚膳?”

“娘娘晚膳用了兩塊芙蓉糕,喝了碗雞湯。”

吃得太少了。綏帝微皺眉頭,轉頭想到可能是擔憂自己的傷勢才沒甚麼胃口,內心不由生愧,看來自己這次受傷,真嚇著她了。

韓臨應是按著約好的話兒告訴她受傷的原因,但等明日見了人,還是得好好安撫才是。

他閉目片刻,又睜開,在宮人服侍下勉強吃了些東西,還兀自起身要去沐浴。

全英等人大驚,“太醫囑咐過,陛下這兩日不能沾水啊。”

“沾點水無事。”綏帝這強勢的性子,怎麼可能旁人說兩句就聽從,“朕自己知道。”

說完,不顧一眾人的苦苦哀求,仍舊去了淨房。

這會兒若是南音在,全英自能找她求助,可他知道皇後這會兒也正怒火上頭呢,哪敢直接去請,便暗暗著人傳了個消息。

豈料南音得知後,竟眼也不抬,躺在榻上捏著□□家經書,“陛下身強體壯,他自己都覺無事,你們自也不必太操心。”

得,這是真不打算管了。

全英感覺自己在倆人中間,被夾得難受,偏還要幫著傳好話。皇後能和陛下置氣,他可不敢讓陛下這時候還不安寧。

一番沐浴後,包紮好的傷口自是又裂了,流出血來,綏帝毫不在意,著人重新包好,便重新躺回羅漢床。

他對南音自是無比思念,若是平時,無論如何都要去看她一眼。可自己此刻渾身是傷,不想惹她更傷心,隻能忍耐住了。

綏帝從獵場歸來的第一天,便如此度過了。

翌日寅時,無需宮人喚,綏帝便準時醒來,起身招人梳洗,“準備上朝。”

“……陛下還帶著傷呢。”全英傻住,“再說,也沒提前告訴各位大人今日要上朝啊。”

“昨夜醒來後,朕已著內衛去逐戶告知了。”

綏帝麵不改色地任人服侍穿上朝服,除去肩頭那道深深的傷口讓他抬臂時會皺眉外,其餘的,竟絲毫沒有阻礙,行走自如。

根本不像太醫說的那般,會有兩三日不能下榻。

全英是真想給自家陛下跪下了,哪有這麼糟踐自己身子的,偏偏、偏偏唯一能勸的皇後又不想管,真是急死個人。

臨去上朝前,綏帝又回望了眼內殿,到底還是沒去打擾南音,轉頭去早朝了。

全英隻得亦步亦趨地跟上。

內殿,香霧繚繞。

南音醒得其實遠比綏帝早,或者說,她昨夜就沒怎麼睡著,一直默念經書,也無法平息胸口的氣。

綏帝上早朝的動靜她也聽見了,隻不想動彈而已。

但也不能這樣繼續躺一整日。

她支起身子,起榻後卻不知要做甚麼,也沒有要傳挽雪和白豐的意思。想了許久,乾脆真帶著喧喧往禦花園玩兒去。

大約是獵場中死了那麼多人,有太多事要處理。綏帝又是個仗著自己身體好,不聽醫囑的人,他早朝上了半日,再傳各位官員們在禦書房議事,議論了一個下午。

一日過去,那些議事的官員們踏出宮門時都蔫兒了,腦袋發昏。

綏帝狀態其實也一般,身體發出抗議,唇瓣也有些發白,自己對鏡瞧了半晌,道:“取胭脂來,壓一壓唇色。”

全英領命,內心嘀咕:怕不是白費功夫,陛下您過去,娘娘指不定正眼都不想瞧。

綏帝不知他的想法,仍帶著切切思念大步往椒房宮內殿去。

玩鬨大半日,喧喧在泥裡打了無數個滾,南音便親自上手給它洗了遍澡。如今蓬鬆雪白的小狗在她的床榻上撒歡兒,大有要共眠的意思。

“南音。”綏帝在身後看了會兒,低聲喚道。

“陛下來了。”南音回頭望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這個稱呼讓綏帝微微一怔,瞬間感覺到了她在生氣。

一想,隻當她是在為自己受傷了還去上朝而不高興,上前道:“有些緊急的事,今日必須升朝。再者,我受的其實都是輕傷,並不礙事,都是太醫誇大其詞。”

“嗯。”南音聲音平平淡淡,“臣妾沒有擔心,陛下萬事胸有成竹,深謀遠慮,也無需旁人胡亂操心。”

這火藥味兒就有點衝了,綏帝眉間有了溝壑,眼風掃向全英,全英立刻作低首狀,甚麼都不知道。

雖不知為何受到這樣的冷眼,綏帝下意識便是服軟,“怎會。”

他抬手想撫南音,被她躲過了,手在半空中垂落。

綏帝又頓了下,“今日宮裡可是有人惹了你不快?”

“無人。”南音道,“有陛下撐腰,誰敢惹臣妾這個皇後?陛下將臣妾護得密不透風,在宮裡,臣妾都隻需享樂和陪伴好陛下就行,煩心的事,陛下根本就不會讓臣妾知曉,也怎會有甚麼不快。”

綏帝終於明白過來,她定是知道了。

全英默默把腦袋往下縮,希冀於它還能保住。

這時候對著他發火顯然沒意義,綏帝揮退其他人,沉聲道:“南音,我可以解釋,那道聖旨隻是為防萬一,但我有九成把握可以平安歸來。”

“嗯,所以才誇陛下萬事胸有成竹。”南音抬首看向他,“陛下是要留宿嗎?今夜臣妾不大舒服,恐怕不便服侍。”

綏帝:……

南音這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模樣,他還真的從未領略過,難得有一絲局促。

她正在氣頭上,強迫她聽甚麼做甚麼自是不可能。

見她已經有了和喧喧一同就寢的打算,綏帝也不離開,左右一望,乾脆著人抱了床被褥來,就在椒房宮內殿打地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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