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綏帝即便沒有證據,也可以想象康王是如何暗中遊說那些人。
“康王一家如今在京中,先生可以先控製住他和他的人。”
綏帝頷首,這正是他最近在著手做的。
至於紫玉花的事……南音想到溫含蘊,立刻搖頭。這個表妹被康王哄得找不著北,愛他甚深,不可能會幫自己。
“封地那邊也正在派人查探。”綏帝道,“他敢對行止下手,應做好了被我發現的準備。稍有不慎,他可能會拚死一擊,你近日不要出宮。”
眾所周知,他最大的弱點是南音,康王難保不會利用這點。
“嗯,我本也不喜出去。倒是先生,絕不能再以身試險了。”
綏帝低首吻她,道不會。
許久未曾親熱,稍一接觸,便有燎原之勢。南音的腰被摟住,腳尖踮起,雙手不得不緊緊扒住綏帝雙肩,好半晌被輕輕放下,已是雙頰酡紅。
此刻時機不對,綏帝硬生生忍住了。
幫南音理過發髻,一人同去迎接行宮歸來的崔太後。
鑾車酉時過宮門,天幕黑幽幽一片。火杖映照下,太後一眼瞧見來接自己的倆人,笑道:“好在時辰不算晚,不然還耽擱了你們休息。”
由南音扶著,三人慢慢往鸞儀宮走。
問過一人起居,隨意說了些行宮之事,太後道:“陛下前陣子可是辦了件大事,下了狠手,那些人沒辦法,都求到千裡之外的哀家麵前了。”
“母後沒應。”
太後看不得他這胸有成竹的模樣,哼道:“怎麼應?應了以後,是等著被你下麵子,還是叫你這個皇帝朝令夕改?”
她停住,屏退左右,“不過,你做的這些是不是已足夠了?有些世家所為固然可恨,但也不可能徹底將他們連根拔起。所謂氏族,皆百年數代盤踞一方,經營而來,沒有他們,地方也會亂套,我看……該見好就收。何況你如今重用寒門子弟,焉知他們今後不會成為新的豪門世家?兩相製衡,方為上策。”
崔太後甚少指點綏帝國事,如今開口,可見一直在關注此事。
綏帝默然片刻,“我亦有此意,隻要他們從此安分守己,便不會再針對他們。”
他隻是要將被世家分散的權力收回,並非要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如今,就看有些人會不會受康王的慫恿,起不臣之心。
崔太後展顏,“有你這話,我也儘可和他們交待了。說起來,歸京途中我還遇見個人,你們猜是誰?”
南音有意露出好奇神色,“不知是哪位,熟人嗎?”
“倒不算熟人。”太後道,“是康王的側妃,叫甚麼……秋均。母子倆路途和接他們入京的仆人失散了,若非見到印信,我也不敢信是康王的人。那孩子行事一向細致,怎麼接自己的側妃和孩子做得如此馬虎。母子倆在外行走,多危險啊。”
南音下意識問道:“那他們人呢?”
“本是想帶進宮先讓他們休整一番儀容,再去和康王團聚。但母子倆思念康王心切,方才在宮門前無論如何都要走,便也不好多留,著人送去了,如今應當行了段路。”
綏帝一個眼神,身後的林錫立刻領會,直接急匆匆離開。
太後未曾注意這些小動作,說起行宮之事,道避暑舒坦是舒坦,隻可惜他們都沒去,太孤單。
“宮裡到底是太冷清了。”太後意有所指,並隱約瞟了眼南音小腹,“我離宮這些時日,可有甚麼好消息?”
頓時想起那場疑似有孕的烏龍事,南音有一瞬赧然,轉而笑說:“母後回宮,便是如今最大的好消息了。”
崔太後目中略有失望,卻也知此事急不得、催不來,搖搖頭,與他們一同往膳桌去。
與此同時,長安城內,溫宅。
溫子望展信,就著燭火閱覽。目光掃過最後一行小字,他起身取下燈罩,將信燒毀。
信來自康王府,是溫含蘊身邊的婢女暗中傳出的。
當初溫子望懷疑一叔背後有人指使,更懷疑那人是康王,為免今後溫家牽扯其中,溫含蘊帶的四個婢女中,便有兩個是他的人。
四個婢女進了王府,漸漸都被康王安排的人擠到了一旁,隻能做粗活,平日裡見溫含蘊都難。
信中說,側妃遇刺後小產,如今被單獨關在小院中休養,內外有護衛把守,輕易不得進出。
含蘊休養,為何要讓護衛守著?
溫子望越想,越覺蹊蹺。
他招來傳信人,低聲吩咐,“派人去幫忙,讓她們無論如何,想方設法和側妃見一麵,若能得側妃隻言片語,便更好。”
吩咐完此人,他又招來人詢問查探那夜殺手的事。
官府按律法查案,小民亦有自己探求真相的方法。親弟弟被刺殺,命懸一線,溫子望不可能坐視不理。他也不信被推出來的郭英,既然知道了那些人出身鏢局,還是死刑犯,那他就有方法查到那些人到底如何受的雇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