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表姐這話好沒道理!”蘊寧尚未開口, 丁清怡已是先惱了,這程家表姐怎麼回事, 分明是想要把自己當槍使。合著她眼裡,彆人都是傻子不成?
寧表姐會調香, 可不隻是她一個人說的, 大姑母也從旁做了證的, 且不是真有本事, 就是天大的膽子, 可也不敢冒充長公主口中的調香大師。
家裡長輩,哪個不是人老成精的, 會立時信了寧表姐的話,可不也同樣是基於此?真以為彆人都沒腦子不成?
這會兒特意拿出來說, 還不是看著自己年紀小,心存挑撥罷了。當真是可氣的緊。
這般想著, 越發鄙薄,直接懟了回去:
“我瞧著寧姐姐對你百般忍讓,茹表姐這般咄咄逼人,未免有些過了吧?都說嫡庶有彆, 茹表姐這樣厲害的庶姐, 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呢!”
一番話說得程寶茹登時漲紅了麵皮, 且庶女的出身可不是程寶茹最敏感的?這會兒被丁清怡直接拿出來說, 眼淚再也止不住, 竟是捂著臉哭著跑了。
“還真是嬌氣!”丁清怡哼了聲, “叫我瞧著, 分明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怡妹妹——”前麵響起一聲輕喚。卻是幾人正行至一個幾畝見方的荷塘旁。為方便行走,荷塘上方架設了拱形木橋。
這會兒拱橋上方,可不有十多個少年男女臨水而立?
丁清怡抬頭,仰頭瞧見被眾人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中間的少女,臉上登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明珠姐姐——”
袁明珠今兒個穿了件軟紅色窄袖褙子,下著挑金線月華長裙,修長的脖頸上一掛玫瑰七寶瓔珞圈,兩隻手上還各戴了隻琉璃飄花清透紫水晶鐲子,就這麼翩翩立於碧波之上,當真是宛若驚鴻照影而來。
距她不遠處還有個形貌昳麗的少年,正低頭含笑,聽袁明珠喚人,也跟著轉過頭來,可不正是靖國公世子方簡?
“我說怎麼瞧不見怡姐兒了,還想著又去躲懶了呢,不想倒是冤枉她了。”
站在袁明珠左側的圓臉俏麗少女笑著道。
少女名叫丁清岫,乃是丁芳年的長女,年前及笄後,許定了國子監周祭酒家的公子。
“這位小姐瞧著倒是有些眼生呢。”二房的丁清羽接口道。
伯府姑娘平日來往的自然都是帝都貴女,打眼一瞧,便能看出,蘊寧身上衣裝不俗,再有即便到了一個陌生所在,依舊不急不躁拿捏得當的平和氣度,明顯身份應該不一般。
“倒也不是外人。”袁明珠轉過頭來,似是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那是二姨母家的寧姐兒。”
二姨母?
丁清岫和丁清羽明顯都是一怔——
二姨母,那豈不是嫁的最不好的那個程家姑母?
程家的茹姐兒倒是年年得見,倒不知,還有一位姊妹嗎?
正自疑惑,方才還滿麵春風的方簡已是沉下臉:
“莫非就是那個死皮賴臉非要搶了你家棲霞山莊的程家三小姐?”
聽他一字一句說來,分明對那什麼程家三小姐甚為厭恨。
“簡哥哥!”袁明珠跺了下腳,明顯有些著惱,“是不是那些丫頭又在你耳邊亂嚼舌頭了?棲霞山莊乃是寧姐兒應得的,你莫要聽風就是雨……”
“你呀,就是心太軟!怎麼知道哪些潑皮破落戶,為了丁點兒財富,如何得了失心瘋般的纏上來……我瞧著你那表妹……”被袁明珠一雙嬌滴滴的眼珠瞪了一下,方簡隻得住了嘴,又是心疼,又是鬱悶,“罷了,我不說那些話,以免汙了你耳朵。隻那等貪得無厭的女子,我卻是不願見的,不如,咱們到那邊走走……”
隻是竟敢欺負明珠,這筆賬,自己卻是記下了。
冷冷的瞥了蘊寧一眼,這才轉身偕著袁明珠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隻今日一乾來客,本就以袁明珠和方簡地位最高,他們倆這一離開,其他人自然也紛紛跟了上去,待得蘊寧和丁清怡兩人繞過水榭,到了拱橋上,也不過隻有丁清岫和身邊兩個丫鬟還等在那裡罷了。
“大姐——”沒想到一乾人這麼快就離開了,丁清怡明顯有些奇怪——本還想著抬出蘊寧調香大師的身份,狠狠的震她們一震呢。
罷了,是她們沒福氣,到時可彆怪自己藏私把好處都占儘了才好,當下隻喜滋滋的推了蘊寧上前,瞧著丁清岫無比得意的道,“虧得大姐姐還在這裡,我就知道大姐姐最疼我,大姐姐一定不知道吧,寧姐姐手裡可是有萬金難易的好東西呢。她們既是不等我,寧姐姐手裡的好東西可就沒她們的份了……”
說著,又是擠眼睛,又是挺胸脯,一副“快來問我”的猴急模樣。
蘊寧卻是苦笑連連——
怡姐兒的心思怕是白費了——
之前方簡盯著自己時眼神的冰冷,還有這麼不大一會兒,所有人都散的乾乾淨淨,要說是因為丁清怡的到來,騙傻子還差不多。
恁般排斥自己,分明之前有人說了自己的閒話。
丁清岫肯留下,怕更多是因為不想讓怡姐兒跟自己太過親近吧?
再加上怡姐兒方才的話,說不得自己這會兒早被打上彆有所圖、巧言令色的標簽了。
丁清岫果然蹙了下眉頭。畢竟年齡大些,又自幼長在太夫人身邊,丁清岫深知,幾個姑母中,可不就是二姑母丁淑芳,最不得祖母歡心?
連帶的他們家的孩子,丁清岫也從來都是冷眼旁觀的多,要說禮節上是儘夠了,卻並不見多親密。
也就是當個有些疏遠的親戚看待罷了。
及至後來見到被丁淑芳寵的不像樣的程寶茹,不喜之餘索性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