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不覺偷眼去看丁氏——
娘親占得好東西可是更多,據自己所知,可是幾乎全被她給了武安侯府的明珠小姐,怕不也得好多首飾往裡填送。
不想丁氏卻和死了一般,半點兒反應也無。
到了這會兒,程寶茹終是隱隱約約的猜測到,怕是真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發生了!
且引發這等大事的,十有八、九和程蘊寧有關,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竟是能把父母逼到這般境地。
程慶軒三口天翻地覆,蘊寧這會兒卻正作為上賓被周氏讓到了內堂——
方才采英采蓮匆匆跑來,說是蘊寧被丁淑芳拽著往一個偏僻的後院去了,周氏一點兒猶豫都沒有,便領著兩人去了父兄處。
之所以這般痛快,除了之前早已答應過蘊寧會請公公給她主持公道外,本心裡也早看丁淑芳不順眼之極,巴不得給她一個教訓才好。
果然很快就有下人悄悄來報,說是三姑奶奶被公公給打了,不多會兒,又有伯府的老人護送著蘊寧過來——
除了衣服稍有些淩亂,發上沾了些灰塵,這個不過十二歲的外甥女臉上卻是一點異色也無。
周氏登時大吃一驚,小小年紀,卻有這等沉穩心性,便是自己並太夫人親自教導出來的長女丁清岫怕是都大大不如!
再加上親眼目睹了蘊寧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針之術,周氏這會兒哪裡還敢有半分輕視?
語氣間分明是把蘊寧當成了和自己身份對等的人來看:
“你表嫂那邊,怕是還得麻煩寧姐兒幫我們盯著些……”
即便心裡對這個舅母無感,可蘊寧也明白,方才若非周氏反應迅速,自己一片苦心怕是白費不說,丁氏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還真不好說。
還有特特讓人轉告父親,把自己留在伯府,無疑也有護著自己的意思。
所謂投桃報李,蘊寧自然不會推拒:
“夫人放心,我自會常來幫少夫人複診,另外,少夫人這麼大月份了,切記多到外麵走走……”
周氏不免覺得遺憾。一則直到現在,蘊寧都不肯叫自己一聲舅母,明顯並不曾接受自己這個舅母,甚至整個伯府,二則,蘊寧的意思分明並不打算留下來。
隻既存了結好的心思,周氏自是不會提出異議,忙笑嗬嗬的應了下來:
“也好,那棲霞山莊景致最好,寧姐兒住在那裡倒也相宜。就是莊子太大,哪裡可安全?要不要舅母給你準備些使喚的人帶過去?雖然這些年……可你總是伯府的外甥女,切記莫要同舅母客氣。”
“多謝夫人。”知道周氏也是好心,蘊寧臉上神情漸漸緩了下來,“眼下莊上倒是不缺人,若然有需要的話,蘊寧自不會同夫人客氣。”
又囑咐了些梅氏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項,蘊寧便也告辭離開。
待得坐上車,正碰見武安侯府的馬車也要出去,胯下駿馬,威風凜凜護在妻女車旁的可不正是武安侯袁烈?
蘊寧忙命車夫避讓到旁邊。自己則親自下了馬車,衝著武安侯遙遙施禮。
袁烈也看到了蘊寧,探頭衝車廂裡說了句什麼,便撥轉馬頭,待得行至蘊寧身前,徑直從馬背上跳下來:
“寧姐兒隻管安心住在棲霞山莊,有我在一日,那些人便絕不敢欺負你!”
也不知為什麼,方才瞧見孤零零一人上了馬車的蘊寧時,袁烈隻覺心裡酸澀莫名,耳邊更是不時回想起之前破敗小院裡,女孩子的悲鳴之聲——
真是個再聰慧不過的小丫頭呢。
行軍打仗這麼多年,袁烈自來被人讚為智勇雙全。還沒有人能借了袁家的勢卻不付出代價的。
唯有這個叫程蘊寧的小姑娘,袁烈竟有一種心甘情願讓她仗著自己勢的感覺。
所以才會在丁氏發瘋時不喝止,任憑事情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蘊寧眼圈一下紅了,半晌點了點頭:
“多謝侯爺,寧兒記下了。”
丁芳華也明顯注意到了這邊,掀開帷幔往外看了一眼,很快便有大丫鬟過來,送了一大包衣物過來:
“這些都是上回夫人帶往貴府,想要交給小姐的,不想小姐不在,山莊晝夜溫差大,夫人讓奴婢轉告小姐,切記注意保暖才好。”
隔著窗欞瞧到眼前一幕,袁明珠嘴唇幾乎咬出血來。
好在袁烈很快回轉,侯府馬車終是迤迤邐邐,緩緩出了伯府。
袁烈坐在馬上,卻是有些神思不屬。甚至回到府中,便徑直去了書房——
按理說,丁淑芳於自己而言,並不比陌生人強多少,且數年沙場征戰,袁烈早已煉就了一副鋼鐵心腸,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僅有一麵之緣的程蘊寧,如何就能這般牽動自己的心腸?
彆小看這一點不對勁,從前在邊關時,袁烈可不就是靠著這種潛意識,不知多少次死裡逃生轉敗為勝。
沉思多時,卻始終覺得千頭萬緒,抓不住要領,倒是不自覺在紙上一點點畫出了一雙情緒激動下,無比鮮活的眉眼……
不意剛停筆,門卻“嘩啦”一聲被人推開,連帶的袁釗鈺從外麵推門而入:
“爹,你在做什麼呢?”
如何自己敲了恁久的門都無人應聲?若非下人說侯爺一直在書房裡呆著,袁釗鈺還以為房間裡沒人呢。
口中說著,已是走到書案前,卻在瞧見宣紙上一雙鳳目後,“噗嗤”一聲就樂了:
“爹在房間裡這麼久,就是畫自己嗎?還不畫完,就畫了雙眼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