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說程慶軒這人,確然不甚精明,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來,被妻子耍的團團轉,可他卻有一頭好處,那就是對老爺子程仲極為敬畏。
之前敢搬出去,一則是因為被丁氏的花言巧語騙到,二則老爺子不是不在家嗎。
眼下丁氏被弄走了,老爺子又在京城守著,借給他三個膽子,也不敢就把蘊寧獻出去。
雖是不敢和周宇良夫婦硬著來,卻就是不接兩人的茬,隻管小心翼翼的邊往四麵瞧著,邊低聲下氣道:
“還請周大人夫人息怒,下官,待得家去,下官定會責罰於她……”
卻是瞧了半天,都沒看見蘊寧的身影——
丁芳華他是認得的,袁釗鈺和陸瑄是男子,至於陸瑄身邊的那個美麗耀眼的女孩子,自然更不可能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到得最後,竟是越看越怕,腿一軟,就跪倒在地:
“敢問周大人,把我那不成器的女兒怎麼了?”
那丫頭可是老爺子的命根子,真是出了什麼意外,老爺子怕不會打殺了自己!
“大膽!”周宇良恨不得一腳把程慶軒給踹飛了——
看著這人膽小懦弱,卻是個再奸猾不過的,還沒怎麼呢,就開始衝自己要人了!
“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要混賴我周家?”
正鬨得不可開交,又有喧嘩聲響起,連帶的還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恭敬問好的聲音:
“啊呀,見過閣老大人。”
“袁侯爺,幸會,幸會。”
“兩位,這邊請。”最後一個聲音分明是父親工部尚書周文芳。
周宇良嚇了一跳,哪裡耐煩再和程慶軒廝纏,忙不迭轉身,彎著腰一提袍子就往月亮門那兒跑。
很快迎了三個人進來——
右邊那位是一位六十餘歲的老者,和周宇良一般的長臉,兩道壽眉,下頜收起,令得本是有些慈祥的麵目多了些肅殺之氣。
這人自然就是工部尚書周文芳了。
相較於周文芳的麵貌平平,他身旁走著的兩位中年男子,則無疑讓人眼睛一亮——
袁烈長相俊朗,龍驤虎步,陸明熙飄逸儒雅,文采風流。
隻兩人神情明顯都有些焦灼,便是走路也是一樣的腳下生風。
瞧見匆匆見禮的周宇良,兩人也不過微一點頭,便徑直朝內而去。
周宇良愣了下,忙又跟了上去。至於周文芳,心卻開始下沉——
這兩人的態度,怎麼就瞧著有些不對呢。
思忖間,已是來至近前,丁芳華第一個奔過來,卻是瞧見袁烈的第一眼,就嗚咽出聲:
“你怎麼這會兒才到?方才,方才,都要嚇死我了……”
裘氏氣的鼻子都歪了,話說到底誰嚇誰啊?明明自己才是受氣的那個,倒好,凶人的比自己這個被凶的還要委屈!
袁烈如何不明白丁芳華這麼大失常態的原因?僅存的對丁芳華當初沒有護好女兒的一點怨尤也消失殆儘,輕輕拍了下丁芳華的肩,便忙忙的往蘊寧身邊而去,再次瞧見蘊寧,袁烈也紅了眼眶,直接上前,把人護了個結結實實:
“寧姐兒莫怕,有爹在。”
蘊寧眼圈突然就紅了。
程慶軒早在袁烈進來的第一時間,就下意識的跟在他身旁,想著覷個時機,就央求袁烈幫女兒說說情,哪想到袁烈根本沒理他不說,還衝著那個無比漂亮的女孩兒叫,寧姐兒?
“陸閣老既是來了,可是要給我兒一個交代的?”方明禮本是抱臂站著,這會兒也起身,衝著陸明熙陰測測到。
方才裘氏已是著人暗示過,那陸瑄在家裡並不得寵,即便陸明熙官居一品,靖國公府卻也同樣不差,怎麼也不會為了個不受寵的兒子,而和國公府鬨翻臉才對……
陸明熙瞧了方明禮一眼,並未說話,直接轉頭看了看陸瑄,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確認陸瑄無事,才長舒一口氣,好整以暇的對著方明禮道:
“交代?什麼交代?”
“陸公當真不知?”看陸明熙裝糊塗,方明禮積蓄的怨氣再也壓不下去,“令郎一腳踹斷了我兒的腿,閣老難道不該給方家一個交代嗎?若然閣老一力護短,可彆怪方某自己出手討回來。”
周宇良也在旁邊裝模作樣歎息道:
“陸公子身上戾氣果然重了些……”
“戾氣重?”不想陸明熙直接接過話頭,冷笑一聲,“周少卿的意思是,我兒就該站在那裡讓靖國公的公子把他的腿踹斷?”
好不容易把兒子盼回來,可不是讓他回來被人欺負的!虧得陸瑄身上毫發無傷,不然陸明熙可怎麼也保持不了這樣的好風度。
至於說方家世子斷了一條腿,又與自家何乾?
周宇良被懟的目瞪口呆——這真是朝堂上智珠在握的陸閣老?怎麼瞧著就是一熊孩子的爹啊!
方明禮也沒料到陸明熙會這般說:
“陸明熙,你莫要欺人太甚!就是把官司打到皇上那裡,方某人也必要你兒子賠我兒一條腿來!”
“人貴有自知之明,技不如人,還偏要尋人打架,可不是咎由自取,與他人何乾?國公爺不說好好管教,倒要尋被他欺負人的過錯,果然是一家人。”陸明熙如何懼他,“公爺要如何,陸某自會奉陪到底。不瞞諸位,我來時已然報官,相信大理寺的人很快就會到了,到時孰對孰錯,是非曲直,自能一目了然!”
陸明熙會如此說,分明是已問清楚了前因後果。且這招是實打實的陽謀,不獨方明禮氣的臉色鐵青,便是周文芳父子也是一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