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長子的婚事,如今長時間懸在心間的難題終於得以解決,卻不知為何又說不出的失落。
或者天下間為人父母的都是這般吧。
“你既是有了決斷,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隻你記得一點,袁家小姐的特殊經曆,注定她會成為所有人議論的焦點,而這一點,又會讓她擁有袁家最多的愧疚——這些你都能麵對嗎?”
眾人的指指點點,袁家的百般刁難……
陸瑄的性子,陸明熙這個做父親的最清楚,可不是最怕麻煩?不然,幾年前被自己逼著娶親、接手家族重擔時,也不會直接考了個解元撩給自己後,拍拍屁股就走了。
“父親放心,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不成的。”陸瑄卻是不願再說下去,“無事的話,我想去看看祖母。”
既是明了了自己的心思,陸瑄如何肯讓心愛的女子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既然家族也好,寧姐兒也罷,都需要自己站出來,那就,站出來便是了。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
目送著陸瑄離開,陸明熙卻是久久不能回神。
步出正院,陸瑄的腳步卻是踟躕了一下,遙遙望著武安侯府的方向——
袁家這會兒,不定怎樣天翻地覆呢……畢竟,偷龍轉鳳這樣的事一直是戲文裡的事罷了,如今卻發生在最是看重子嗣的袁家……
“烈兒回來了?”眼瞧著就是晚膳了,因老祖宗高氏帶著袁明珠去山上祈福,就在聶老夫人的房間裡擺了張桌子。
哪想到大家剛就坐,外邊就通報說,侯爺回來了,正匆匆往這邊而來。
除了聶老夫人,袁釗鈺的妻子蔣氏並庶妹袁明儀還有在此做客的聶清韻並二房三個女孩兒,大家齊齊站了起來,到外麵迎接。
袁烈已然來至台階下,抬眼瞧見眾人,剛要揮手讓她們退去,忽然想到什麼,又頓了頓:
“彆站著了,進去咱們一塊兒說。”
幾人頓時麵麵相覷,這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實在身為袁家家主,袁烈是何等樣人?當年即便麵對匈奴,也能麵不改色殺個七進七出,何時瞧見他這般神情沉重過?
難道是朝堂上……
卻是不敢發問,待得袁烈進去,忙跟著進了房間。
不意袁烈前腳進去,後腳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娘,孩兒不孝……”
口中說著,不待老夫人開口,便直接捧上一幅畫像並幾份供詞:
“……您自己瞧瞧。”
聶夫人畢竟是久經風浪,這會兒雖是心裡一陣陣發涼,卻好歹鎮靜下來,依著袁烈的意思,先拿起那張畫像,隻看了一眼,卻是止不住驚呼出聲:
“這是誰?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口中雖是這般說,心裡卻和明鏡似的,這樣的眼睛,這般的容貌,必是袁家女無疑,更甚者,十有八、九是自己這一房的血脈。
聶清韻袁明儀幾人正守在旁邊,無疑也都看到了畫像,一個個也是集體石化——
畫像上的人,分明是袁家小姐,再有侯爺這般激動……
聶老夫人已是放下畫像,急急拿起供詞,一目十行的看了,到得最後,臉上肌肉不住抽搐,終是狠狠的一拍桌子:
“簡直欺人太甚!珠姐兒……”
心潮起伏之下,竟是無法把剩下的話說完整。
竟是和珠姐兒有關嗎?二房袁明欣常日裡和袁明珠關係最好,聽聶夫人這般說,心一下懸了起來,終是忍不住道:
“是和珠姐兒有關嗎?珠姐兒她,怎麼了?”
聶夫人咬牙,更多的卻是憤恨和懊悔——
自打老侯爺去世,聶夫人心中唯一的執念,就是代替那些在天上的袁家兒郎,守好這個家。
這麼多年來,說是嘔心瀝血也不為過。好在袁家兒孫也算爭氣,沒有哪個後輩墮了先人威名。
每每夜深人靜,老夫人自詡,將來地下,也能有臉去見先夫。卻是再沒料到,侯府早在數年前就被有心人算計!
偏偏那人還是珠姐兒……
當初老侯爺在日,便殷殷期盼著能有個孫女兒,可以不必承受袁家殺戮的罪過,而安享尊榮,兒媳懷孕時,老侯爺的家書裡還一再感慨,若是孫女兒,當是袁家幸事。
也正為此,從小到大,珠姐兒倒是比家中幾個男孩兒還要受寵的的多……
總想著袁家的男人流血丟命,好歹給了袁家女人一個風雨無擾的安穩的家,如何也沒料到,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更甚者,還是在自己執掌侯府的時候……
“祖母——”看聶老夫人臉色越發難看,聶清韻幾個嚇得心驚肉跳,忙伸手去扶。
卻被老夫人推開,隻含淚瞧著袁烈,哽咽著道:
“是我的罪過……珠姐兒這會兒,在哪裡?老婆子要親自,請她,請她回來……當初,我就是覺著,她像咱們袁家的女孩兒呢……”
怪不得當初總覺得熟悉,原來寧姐兒才是自己的孫女兒嗎?
真是珠姐兒?可老夫人又為何說,要親自請她?
聶清韻幾人越發迷惑。正想著該怎麼開口詢問,不想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卻是陸釗霖正臉色蒼白的跑過來:
“爹,祖母,快,姐姐,姐姐她,被蛇咬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