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動。”冷冰冰不帶絲毫感情的男子聲音,聽在人耳中簡直毛骨悚然。
蘊寧隻覺渾身的血液都好像凍住了相仿。卻是直覺,自己這會兒還是聽話的好,不然,怕是真有性命之憂。
“轉過來。”男子又道。
蘊寧緩緩轉身,入目卻是一個麵貌平平的男子,男人手中利刃穩穩擱在蘊寧脖子上,並不曾因為蘊寧的乖順,就有絲毫偏離。
這個男人太強大了。甚至蘊寧連取出身上藏的迷藥機會都沒有。這裡距離琉璃寶塔的距離似是已經很遠了,因為琉璃寶塔那邊的歡呼聲雖是還能有隱約聽見,卻已是模糊的很了。
即便大聲喊叫,怕是也沒有人能聽到……
更甚者因為自己臨時改了方向,家裡派來守護自己的暗衛怕到了這時候也不會察覺,自己並不在寶塔中,而是陷入了危險。
重生了這麼久,蘊寧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
所有的死寂卻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一個低低的明顯是年輕男子的聲音隨即響起:
“乾什麼呢?不是說彆發出一點兒聲響嗎?”
那始終沒什麼表情的男子臉上明顯掠過一絲慌亂,忙單膝跪倒:
“少爺,這個女人忽然從柴房裡鑽出來……”
手中卻是用力,分明是要讓蘊寧一起跪下的意思。
蘊寧隻覺有巨力從那條臂膀上傳來,登時站立不住,整個人隨之向前仆倒。
本想著怕是要摔個結結實實,不想卻被一隻有力的胳膊給牢牢圈住,聲音跟著一頓:
“是你?”
蘊寧倉皇抬頭。
麵前卻是一個俊美到令秋光都為之黯然的少年。尤其是身上鮮亮的大紅錦袍,襯得少年越發耀眼。如果說陸瑄如海,灑脫中自有其大氣磅礴之態,這少年就是一座晶瑩剔透的雪山,即便是美到雌雄莫辯的容顏也無法衝淡他身上冰冷氣息分毫。
有些熟悉的氣息,卻是絕對陌生的長相。
再是如何有著這個年紀的孩子沒有的良好心態,方才經曆的一切都太過可怕,蘊寧清澈的眼眸這會兒可不正隱約有淚光閃爍?
一瞬間流露出的脆弱和無助,讓男子眸色倏地暗沉,嚇得之前執劍的男子好險沒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不知這位公子是……”蘊寧已是找回了神智,這才發現男子有力的臂膀依舊呈保護的姿態環在旁邊,忙往後退了一步,卻是疼的猛一咧嘴,輕輕呻、吟了一聲。
“拿一把椅子來。”少年半跪著俯下身,隨口吩咐道。
旁邊男子出劍的速度快,搬椅子更快,蘊寧還沒回過神來,身後已是被塞了把椅子。
看蘊寧單腿立著,疼的冷汗都下來了,少年淩厲的視線在誠惶誠恐垂手侍立一旁的男子身上一掃,令得男子登時變成了鵪鶉般,猛一瑟縮。少年已是收回視線,瞧向蘊寧,柔聲道:
“你坐好。許是崴著了,我幫你看看。”
語氣裡甚至有著懇求的意味。
雖然怎麼也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少年,可對方的友好卻令蘊寧的恐懼消褪了些。
卻也明白,這般跛了腳,終究不是事兒——待會兒真是能找著機會放倒這兩人,也跑不快不是?
猶豫著坐下,少年已是捉住蘊寧的腳踝,輕輕往裡送了一下,又用力一拉。
耳聽得咯噔一聲響,蘊寧疼的渾身一顫,手也不自覺用力摳緊了跪伏在麵前的少年的肩膀。
劇痛過後,是一陣輕鬆。
少年卻依舊半跪在蘊寧身前,仰頭瞧著蘊寧的神情裡全是擔心。
少年身上的衣服明顯是上好的絲綢,被蘊寧這麼一抓,已是皺成一團。蘊寧登時有些不自在,忙不迭收回手:
“我好了,謝謝你……”
“你真的,認不出我了嗎?”察覺到蘊寧已是好了,少年扶著蘊寧腳踝的手這才收回去,卻是微不可查的在身上蹭了蹭——
曾經手起刀落,冷眼瞧著無數人頭滾落身前都不曾動容,卻沒辦法不為女孩的一聲痛呼而亂了心神,甚至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手心裡已然全是冷汗。
許是對方的眼神太過期許殷切,蘊寧竟不自覺有些心虛,遲疑了下,卻依舊搖頭:
“還請公子見諒……”
“龍舌草。”少年薄唇微啟,緩緩吐了一個詞出來。
龍舌草?蘊寧怔了一下,卻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