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你娘?”袁成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蘊寧回頭,正看見一身青衫的小叔祖站在身後。
“小叔祖。”蘊寧忙後退一步,上前扶住,“您怎麼出來了?山裡晚風有些涼呢,您這才剛見輕多久,要是疼起來可就麻煩了……”
袁成陽心裡一時熱乎乎的。
雖然他是個病人,可同時也是家族中輩分最尊的男性長輩,小輩們從來都是尊敬居多,也就隻有寧姐兒,敢這般責備自己,卻偏是聽著,順耳的緊,怪不得母親越發離不開這小丫頭了。
怕是,皇上那裡,也有這種感覺吧?
不然,也不會那般輕易就送出了玉蟬。
剛要安慰蘊寧不要擔心,卻發現小丫頭眉峰輕蹙,明顯有些犯愁的樣子,微微頓了頓:
“是不是恩人的病上,有什麼難處?缺了什麼,或者那裡不順手的,儘管說給小叔祖聽……或者你有什麼話不好開口,也都由小叔祖轉告……”
袁家為國為民一片忠心,但凡有可能,自然願意傾力救治皇後,可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寧丫頭能治得了。如何也不能為了討皇上皇後的歡心,就把寧姐兒丟進這趟渾水中。
“不是,不是。”蘊寧忙搖頭,看袁成陽依舊不放心的模樣,想了想道,“我方才是在想六妹妹……”
罷了,反正小叔祖眼裡,自己年幼無知,那就隻管口無遮攔一次……
“六妹妹……你是說,明儀?”袁成陽好半天才想清楚蘊寧口裡的六妹妹是哪個,下頜微微緊了下,示意蘊寧往下說。
“就是方才,我聽見六妹妹在為她舅舅禱告保佑平安什麼的……還提到什麼安西伯……我就有些奇怪嗎,想著舅家不是安慶伯府嗎?怎麼又出來個安西伯……”
蘊寧這話既是試探,更是提醒。
當初這盆汙水之所以能結結實實的潑到袁烈身上,除了郭耀祖的身份真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郭姨娘的說法竟是同郭耀祖如出一轍。
明明兩人之前是從未謀麵的。
是以蘊寧有個頗為大膽的猜測,郭姨娘怕是早已知道郭耀祖還活著的事,甚至兩人之間一直都有信件來往。
隻自己雖有前後眼,知道即將到來的這場危機,可一則前些時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讓自己根本沒時間考慮如何應對這件事,二則事情畢竟太過匪夷所思,總不能跟家人說自己是死過一次的吧?
至於說袁明儀並沒有這般禱告,蘊寧也不怕會被揭穿,畢竟小叔祖足智多謀,既是起了疑心,必然會派人探查,而絕不可能去找袁明儀對質。
袁成陽果然站住腳,和眸色清澈的蘊寧對視片刻,溫和一笑:
“許是你聽錯了呢,安西伯、安慶伯也就一字之差……”
“哦。”蘊寧應了一聲,內心卻是輕鬆了不少——小叔祖明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呢。
目送蘊寧回了院子,袁成陽卻沒有跟著進去,反是靜靜佇立片刻,招手叫來一名暗衛:
“讓你們侯爺得空了過來一趟……”
話音未落,卻是忽然回頭——
袁烈來的倒是快。
袁烈可不正打馬而來?
要說袁侯爺也殊為不易。明明早上才送了一家人上山,晚上回來時妻子就帶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女兒在山上偶遇皇上皇後,得了一個玉蟬在手不說,更被皇上要求替皇後治病。
饒是沉穩如袁烈,也是目瞪口呆——
從前兒起,皇上已是連續三日不曾上朝,卻原來竟是帶著皇後到了廣善寺。
當下臉都沒洗,就趕緊打馬過來。
“先去做你的事,待會兒再過來見我。”袁成陽擺擺手,示意袁烈先去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不知道也就罷了,眼下既是知道了皇上皇後在廣善寺中,第一要務自然要先做好安全防護之事。
袁烈點了點頭,卻不是一般的頭疼——
廣善寺的佛光綸音已是傳遍了帝都,明日一大早,不定多少人家會湧入廣善寺燒香許願……
偏是皇後在這裡的消息既不能放出去,還不能昭告世人,封山不許其他人家上來……
“不然,跟皇上提一下,長公主……”看袁烈頭疼,袁成陽提點了一句。
長公主和皇上感情從小就好的緊,便是當初皇上和胡太後、膠東王角力時,也是毫不猶豫的站到了皇上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