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全都目瞪口呆——
那可是平倭英雄郭耀祖啊。
進京時如何聲威赫赫, 朝中重臣莫不郊應, 便是皇上也強支病體親自在太和宮隆重設宴犒賞。
安西伯的風頭在京城一路狂飆,令得武安侯府也為之遜色。
而這樣一個早被“神話”了的大將軍,轉眼間竟被自己親妹妹給捅了個血窟窿, 說不好一時半刻之間就會一命歸陰。
事情發生的太快,說是迅雷不及掩耳也不為過。
嚴子清等一乾人回過神來時, 郭耀祖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其他人也就罷了,胡慶榮卻是坐不住了——
眼下慶王殿下手中最缺的是什麼啊, 無疑就是人才啊。比起袁烈來, 郭耀祖當然還差些, 可也算慶王手下第一得用的了。更彆說這郭耀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慶王殿下的女婿。真是這麼眼睜睜的瞧著他死在自己麵前, 慶王那裡也不好交差啊。
忙轉頭瞧著袁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武安侯, 大家同殿為臣, 郭將軍更曾是你生死之交, 你們兩家之間並無生死大仇, 不過是些許誤會罷了, 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 再怎麼說您和郭將軍也是曾同甘共苦的袍澤兄弟, 如何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袁烈卻是冷笑一聲:“袁某並非醫者,今日更是受審而來, 胡大人憑什麼認定在下不管到哪裡都會隨身帶有靈藥?”
“且所謂以德報怨, 何以報德?若然是袁某人的兄弟, 便是讓在下剖肝挖心,也在所不惜,若然是敵人,任其自生自滅,袁某人自覺已經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口中說著,瞧向郭耀祖的眼神卻是和淬了毒一般——
到底是何原因,堂堂郭大將軍竟要詐死、隱姓埋名,遠走他鄉?更心思叵測留下妹妹進入袁家?
當初和匈奴一戰,袁家兒郎死傷泰半、十不餘一。這麼多年來,袁成陽和袁烈可也沒有放過追查當初的事。隻可惜卻始終茫無頭緒。
而郭耀祖的回歸,卻讓兩人同時想到一點,那就是當初那一場慘敗,十有八九和慶王有關。
至於說郭耀祖,即便不是參與者,也定然是知情者。
一想到這個可能,袁烈就覺得五內俱焚,若然有可能,恨不得手刃郭耀祖才好。
“你——”沒想到袁烈竟公然拂了自己的麵子,胡慶榮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從強勢返回朝堂,滿朝文武,即便包括幾位閣老在內,還沒有哪個敢這麼不給自己麵子的。
一時神情就有些冰冷。
好在一片倉皇中,太醫終於姍姍而來,忙不迭抬了郭耀祖兄妹離開。
袁明儀本想跟上去,卻直接被斥退。登時六神無主,想起郭姨娘之前的囑咐,終是一步步挪到高氏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不止。
不同於郭耀祖,袁明儀身上畢竟流著袁家的血脈,高老夫人並丁芳華這會兒也不好說什麼,當下直接招手叫來家丁,讓把袁明儀給送回去。
隻坐上車子後,卻並沒有去武安侯府,而是徑直往一個鄉下農莊而去。真心悔過的話,袁明儀或者還能嫁個一般的士紳人家,也有可能一輩子終老於此……
送走了郭耀祖,胡慶榮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竟然敢這麼對慶王女婿,袁家根本就是直接表明了不會和慶王也就是太後這一方合作的態度。
既如此,又何必再給他留什麼臉麵。
直接拿起幾案上一張簽字畫押的狀子扔了下去,厲聲道:
“方才那些俱是你們的家務事,卻是和案情無關。今年暴雪成災,百姓飽受饑饉之苦,卻有人為了一己私利中飽私囊、邀買民心,殊不知多少人家妻離子散倒斃街頭……這是吏部郎中丁芳年的供詞,袁大人可有什麼要解釋的?”
袁烈哂然一笑,卻是看都不看地上的口供:
“他人如何,與袁某何乾?之前袁某人已然說過,袁家賑濟百姓的糧食俱是家中子女拿自己體己銀子購買,或者確切的說,買糧銀錢乃小女所出,具體經手施救於民的則是犬子幾個。袁某人倒想問胡大人一聲,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家糧食全是從國庫中而取?”
胡慶榮眼睛中卻是閃過一絲狡黠。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我們手裡自然沒有證據,可我們根本不需要證據。畢竟除非是謀逆的罪名,不然就彆想除掉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