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茶?真好喝。”
丁清怡捧著一杯金燦燦的茶水, 隻覺鼻翼間全是嫋嫋清香,一時沉醉無比。
“真是個小饞貓。”丁清岫嗔怪的瞪了妹妹一眼,“也就是寧姐兒麵前,不然, 可不得讓外人笑話?”
“笑話什麼呀?寧姐姐才不會怪我呢。”丁清怡卻是放下茶碗, 抱了蘊寧一隻胳膊,神態親昵,“對不對寧姐姐?”
看丁清怡這般, 丁清岫不免有些歉意, 忙道:
“都是家裡人把怡姐兒給寵壞了, 寧姐兒莫要同她一般見識。”
口中說著,眼神中有羨慕,更多的則是感激——
有時想想,生活真的就跟一場戲一般,如何也沒有料到,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 寧姐兒的身份就發生了這般天翻地覆的變化。
彼時所有人眼裡不起眼的小吏之女,現在卻成了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女。放眼大正,如蘊寧這般小小年紀就得封縣君並有封邑的,怎麼也算是獨一份了。
可即便如此, 蘊寧待一乾姐妹的態度卻依然如昔。
尤其是對丁家。
當初蘊寧姓程時, 因著小姑母的緣故, 從不曾得過伯府眷顧。後來知道寧姐兒其實卻是大姑母丁芳華所出, 祖母心疼之餘也很是愧疚, 雖然儘力搜羅了些好東西送過來,可比起侯府,伯府能給與的其實並不多。
這還不算,又出了貪汙國庫糧食的案子……
既然證實了丁芳年也是被冤枉的,人自然是放回來了,可一個舉薦非人的罪名卻是跑不了的。吏部郎中的官職也被擼了。
期間祖父也曾大發雷霆,責備父親不應該攀扯侯府……
後來丁清岫也聽母親提過,說是爹爹在天牢裡頗是受了些罪過,實在承受不了,才不得不依著他們的意思,“供出了”姑丈武安侯袁烈……
可再如何辯解,都不能改變袁家差點兒因為丁家大禍臨頭的事實。
丁芳年被罷官,更甚者還得罪了武安侯府,伯府這些日子可不是難熬的緊?
甚至丁清岫的婚期都差點兒發生變故——
說是夫家宗族有人以為,堂堂國子監祭酒,怎麼也不能娶一個身上有汙點的官吏之女,虧得公公為人清正,未婚夫君也態度堅定,這場婚事才能如約進行。
可饒是如此,依舊有些人家對丁家避之唯恐不及,就比如說對丁家送出的嫁女喜帖,已經有好幾家都直接推拒了事,還有一些人則是依舊在觀望……
袁家的喜帖是丁芳年親自送來的,兼有上門賠罪的意思,又擔心袁家依舊餘怒未消,還帶上了丁清岫、丁清怡姐妹。
照丁清岫想著,這般上門來,便是備受冷遇,也是無話可說的。畢竟,是丁家有錯在先。
不想蘊寧卻是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便是待姐妹兩個的態度也和先前沒什麼不同。
沒瞧見怡姐兒沒多大會兒就開始“原形畢露”了。
“怎麼會呢,”蘊寧搖搖頭,瞧著皮猴子一般巴著自己的丁清怡,眼裡都是笑意,“有怡姐兒這麼可愛的妹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前世今生,蘊寧都不曾和同齡人有過多親近的關係,被人這麼粘著,新奇之餘,更有些暖暖的。
“岫姐姐也嘗嘗,這是我親手做的柚子蜂蜜茶,冬日裡喝最是舒服。”
丁清岫卻情不過,便也端起茶杯嘗了口,神情明顯有些詫異:
“果然好喝的緊。”
之前也喝過這個,卻是家人從一個南方商人那裡買來的,倒是夠甜,卻是太膩了些,哪裡比得上寧姐兒調配的,入口清甜,唇齒留香,喝了第一口還想再喝第二口……
“柚子茶?”丁清怡一下瞪大了眼睛,“什麼是柚子?很好吃嗎?”
“是啊。”蘊寧笑著道,“正好我這裡還有一些柚子呢,待會兒你們回去時,帶回去幾個,讓外祖母和外祖父也嘗嘗鮮……”
柚子是袁釗霖特特托人弄過來的,也就兩簍罷了,袁釗霖除了給家裡長輩分了一簍,剩下的一簍則直接著人抬到了蘊寧房裡。
當然,事後,袁釗霖也被一乾眼紅的兄弟姐妹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隻這孩子就是這麼個死心眼,但凡見到了什麼好東西,第一個念頭依舊是“這東西瞧著好,得給阿姐整回去點兒”……
總算他還沒到完全喪心病狂的地方,還能想起來,分給爹娘並長輩點兒,不然,怕是下場會更慘……
“不用了。寧姐兒甭理她,既是霖哥兒的心意,你自己留著就好。”丁清岫忙道,“這丫頭,對什麼都好奇。”
“阿姐——”丁清怡嘟了嘴,“寧姐姐麵前,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留什麼麵子?”丁清岫簡直被氣樂了,“真以為自己還是小娃娃呢?”
又看了笑而不語的蘊寧一眼,卻是禁不住感慨,也就寧姐兒,這才多大年紀啊,滿打滿算也就比怡姐兒大了一歲多點兒,這性情這氣度,卻是自己也自慚形穢。
“有岫姐姐這麼好的姐姐,怡姐兒才能依舊無憂無慮。”蘊寧笑著道。
就比如自己,這些日子被全家人寵的,已是開始有些懈怠了。
“對了,還沒恭喜岫姐姐呢,初六那日對嗎?到時候我和阿娘一起去。”
丁清岫一顆心忽悠一下,眼圈兒就有些發紅:
“寧姐兒意思是,你和姑母都會去嗎?”
親自上門送請帖,可不有這個意思?
可一想到家裡連累了侯府這件事,丁清岫就張不開口。更甚者來時祖母也說過,即便姑母家沒人願意登門,那也是丁家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