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雲氣的咬牙,心裡更是恨恨,口中卻連連歎息:
“表哥委實太過倔強,若然真是在考場上有個好歹,家父知曉了,不定多心痛……”
正往前走著的楊修雲一下站住腳,回頭看了王梓雲一眼,神情玩味:
“你這做人弟弟的,祝福的話當真是與眾不同……”
說完意味不明的“哈”了一聲,跟著往前走了。
丘公子等人瞧著王梓雲的神情也有些一言難儘——
再是關心,可大比在即,說這樣的話都未免有些不吉利。
王梓雲這會兒同樣是心亂如麻,定了定神,也隻能悻悻的跟了過去。
陸家來得早,陸珦特特選的這個位置也好,柵門打開時,幾人排的位置也頗為靠前,士兵認真搜檢一番,見沒有異常,很快放了幾人進去。
將將要跨進考號時,陸瑄隱隱約約聽見似是有人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待得回頭去瞧時,隻看見人頭湧動,並不曾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士兵已是在後麵催促:
“磨蹭什麼,快些進去。”
便搖了搖頭,也不再停留,大踏步往裡麵去了。
殊不知,之前人群湧動的北邊街口處,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被陸珦死死摁住,甚至嘴裡還塞了個破鞋子。
直到考生進去的差不多了,陸珦才鬆開手,揪著那管家模樣的人拽著一腳踹翻在地:
“混賬東西,誰讓你跑過來亂喊亂叫的?”
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虧得方才自己有些好奇,又想著這麼傻傻的乾站那兒等著太過無聊,索性跑過來瞧一眼稀罕。
再不想卻是自家管家——
陸珦口中的“自家”卻不是陸明熙府裡,而是陸家二房。也虧得陸珦來得早,管家剛帶人齊齊呐喊了一聲“陸瑄公子”,就直接被陸珦攔了下來。
甚至看他還要掙紮,陸珦直接就動了手,把人捆了塞著嘴扔到了車上——
眼瞧著就要進考場了,這麼關鍵的時候,不管發生什麼天大的事,也不能擾了小九的心神才是。況且家裡有叔父坐鎮,又能發生什麼事?
還是第一次瞧見從小被家人看不上、膽小如鼠的三爺這麼凶蠻不講理,其他幾個本來奉命一起叫喊的家丁也有些嚇蒙了,竟然都縮著頭不敢吭聲了。
眼瞧著天光大亮,外麵已經沒剩下多少考生了,陸珦才氣衝衝的揪起管家,往地上一摜,狠狠的踹了一腳:
“混賬東西,你咋呼什麼?有什麼大不了的要跑來這裡驚動小九?要是被叔父知道了,不扒了你的皮!”
那管家疼的“哎呦”一聲,剛要辯解,又有噠噠的馬蹄聲響起,陸珦抬頭,卻是哼了聲——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家二哥陸瑛。
依著陸家的規矩,陸家庶務本是應該交給陸瑛打理的,隻彼時陸瑛對庶務有些看不上,一心想著走科舉仕途之路。
正好陸珦得了陸瑄的支持,便有陸明熙出麵,直接拍板把庶務交給了陸珦掌管。
可惜這麼多年來,陸瑛卻是止步於秀才,再無寸進,還是沾了陸珦的光,得以拿銀子捐了個功名,卻是到現在都沒有個正經差使。索性跟在遠在膠州做官的父親身邊,幫著處理些雜務。還是大節時,才帶了妻兒從膠州回來。
倒是陸珦,不獨成了陸家的財神爺,連帶的年前大災時還賞了個七品的官職在頭上,於陸家兒郎而言,也算是頗有建樹,一時風光無兩。
陸珦在家裡從小就不被看重,父母和兩個哥哥待他也不甚親近,這件事後,陸瑛瞧他無疑越發不喜。
“二哥——”陸珦迎著陸瑛的馬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小九呢?”陸瑛視線在周圍逡巡一圈,沉著臉道。
管家正好從地上爬起來,聽陸瑛這麼說,哭喪著臉上前:
“二爺,三爺不讓驚動九爺,還把我捆了起來……”
“是你讓這奴才跑來打擾小九的?”陸珦這會兒如何聽不明白,陸瑛的言下之意,皺著眉頭道,“二哥你太莽撞了,小九科舉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便是叔父也頗為緊張……”
言下之意無疑是提醒陸瑛莫要做了糊塗事,惹得五叔陸明熙發火才好。
自打入閣,陸明熙在陸家越發一言九鼎,便是身為兄長的父親陸明廉對叔父也不是一般的敬重。
“科舉再重要,還能重得過孝道不成?”陸瑛卻是冷笑一聲,直接打斷了陸珦的話,“眼下叔父病重,身為長子,小九最應該做的是床前儘孝,而非功名利祿!”
“叔父病重?你胡說什麼?”陸珦狐疑的瞧了陸瑛一眼,警告道,“這樣的事,可是不好亂說。”
從早起離家到這會兒也不過一個多時辰,明明動身時,叔父精神還好的緊,若非小九不願,又考慮到堂堂閣老真去送考的話動靜太大,叔父說不好會親自陪了小九過來。
怎麼可能這麼大會兒就會突然病重?
“你不信便罷。”陸瑛明顯依舊不死心,也不願和陸珦多說,隻管驅馬轉了一圈,隻他卻是注定隻能失望了,便是最後的幾名舉子也已入場完畢,大門已是徹底關上了。
再是陸家公子,陸瑛可也不敢攪鬨春闈。隻得悻悻然回轉,卻是冷冷瞥了陸珦一眼:
“爹就要回來了,你還是回家好好想想該怎麼和他解釋吧。”
爹就要回來了?陸珦頓時就有些懵了。
當初父親陸明廉也是父輩裡第一個考上進士的人,雖隻是二甲三十一名,卻也頗是讓家裡老祖宗自豪,隻沒想到時隔一年,叔父陸明熙就跟著考中,還是狀元,又入翰林院,此後更是一路高升,因叔父任職中樞,父親這麼多年來就一直在外做官,近來也沒聽叔父說起過什麼,怎麼父親卻會突然回來了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