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外麵曙光初現, 齊謙伸了個懶腰,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錦被下麵卻是伸出一雙雪白的玉臂來, 抱住齊謙的腰, 柔柔的嬌聲道:
“爺, 您起這麼早做什麼?昨兒個被夫人那麼一嚇, 妾身這會兒還心驚肉跳呢。”
昨兒個雖然出了一口惡氣, 可看齊謙的意思, 明顯對陸嘉怡並非全然無情,便是兩人的房事也是草草結束。
好容易抓住這麼好一個機會,苗姨娘如何肯放過?一邊抱怨著, 水蛇般的身子還不時往齊謙身上蹭。
齊謙正準備下床,卻被苗姨娘勾的心癢難耐,俯身把人抱住, 剛要親下去,外麵忽然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又是夫人吧?”苗姨娘喘息著, 臉色就有些不好——什麼大家閨秀, 簡直就是娼館裡的下賤女人,不然如何敢厚著臉皮,一而再再而三的跑來跟自己搶男人?
齊謙臉色也是難看至極,僅有的一點兒對妻子的憐憫也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厭惡:
“滾——”
一句話未完, 齊夫人滿是怒火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謙兒, 你出來。”
再想不到外麵的竟是齊夫人, 苗姨娘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齊謙也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衫,慌慌張張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被兩個丫鬟攙著還幾乎站不穩的齊氏。
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
“娘,您怎麼在外麵?兒子還以為外麵是陸氏呢。”
“我怎麼在外麵,你說,我怎麼在外麵?”齊氏氣的渾身都是哆嗦的,臉上還帶著心有餘悸的驚懼,“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齊家的臉麵都要讓你那個媳婦兒給丟儘了啊,還害了你大嫂……”
“陸氏?”齊謙怔了一下,咬牙道,“那個賤人,又做了什麼?”
“二弟到外麵瞧瞧就知道了,”說話的是齊訓,臉色也不是一般的難看——
一大早,齊家的門就被人叫開,等齊謙和陸嘉怡聞訊出去時,外麵早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待得驅散人群,才瞧見跪在中間的不是旁人,正是陸嘉怡過門時的陪嫁丫鬟。
幾個丫鬟含悲帶泣,哭聲震天。麵前還放著一個柔軟的搖籃。
陸嘉欣接過搖籃,打開隻看了一眼,兩腿一軟,就昏了過去。
“你那媳婦兒根本是來害咱們家的吧?深更半夜跑出去,肚裡的孩子沒保住,還故意送回來,嚇昏你大嫂……唔,我苦命的孫子啊……要是你大嫂腹中的孩兒,有個什麼……”
卻是哭的說不下去。
要說齊夫人心裡也是真的難過。
畢竟,盼著陸家添丁,也是齊夫人多少年的願望了。現在陸嘉怡懷的果然是個男孩兒,頂多再等三四個月,就是個活蹦亂跳的大胖小子,結果卻這麼著……
“那個賤人!她怎麼敢!”齊謙登時火冒三丈。
孩子什麼的,齊謙自然也是在意的,更在意的卻是陸嘉怡這次的膽大妄為。
要說娶了陸嘉怡後,齊謙最滿意的,一則是陸嘉怡出身好,二嗎就是生的美不說,還特彆聽話溫順。
再沒想到,昨兒個跑到苗姨娘這兒鬨不算,她還作出花來了。
“她這會兒可就在隔了兩條街的趙家醫館那裡,你去,去把那個毒婦給帶回來。”一想到失了金孫不說,連帶的齊家還在保定府顏麵掃地,齊夫人就覺得胸口疼的更厲害了。
“娘放心,”齊謙點頭,“我總要幫娘和大嫂出了這口氣才是。”
送走了齊夫人並齊訓,齊謙收拾好東西,就要往外走,不意苗姨娘卻是追了出來:
“爺,爺,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您是我們的天,夫人忒狠心,怎麼就舍得這樣委屈您……”
一番話說得齊謙越發委屈——白瞎了之前對陸氏那麼好,卻是連個妾室都比她明事理。
待得駕車出了門,才發現,外麵的情景竟是比想象的還要糟糕。陸嘉怡的丫鬟倒是都已經走了,圍觀的人群卻還在。
瞧見從裡麵出來的齊謙的馬車,紛紛指指點點:
“還真是心狠的……”
“就是,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怎麼能對老婆那麼狠呢?”
“啊呀呀,聽說是少夫人想回娘家看有病的父親,結果倒好,這一家人愣是不許不說,還讓個妾室把少夫人給打了……”
“不是說這位二少夫人出身名門,她爹是當朝陸閣老嗎?齊家怎麼就敢……”
“方才不是說了嗎,陸閣老病了,說是病的還很重……不然,齊家怎麼就敢這麼作踐陸家女兒……”
齊謙聽得越發心煩意亂——果真是毒婦。竟是潑了這麼大一盆臟水到自己頭上。
氣的朝著車廂狠狠的踹了一腳:
“快著些。”
馬車很快到了趙家醫館門前。
眼瞧著醫館外麵也是站滿了等著看熱鬨的人,齊謙真不是一般的憤怒,好半天才喘著粗氣吩咐苗姨娘:
“你去,讓那個賤人出來。”
“爺莫要生氣,夫人不懂事,爺犯不著和她一般見識。”苗姨娘心裡已是樂開了花,夫人這樣鬨,分明是自尋死路,要徹底惹了爺生厭呢。既是如此,那以後就好好的呆在齊家,做個擺設罷了。
眼瞧著齊家馬車過來,眾人還想著,應該是齊家二少到了呢,不想卻是下來一個娉娉婷婷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女子。
苗姨娘扶著丫鬟的手,傲然穿過人群,很快進了醫館,卻是不再往裡進,隻拿腔拿調的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