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言巽這會兒因為快要過年了,又掛念自己的母妃,想到夏侯瑾又病重,不曉得還能活多久了,便道:“算了,我晚上回去瞧一瞧吧。”趁著他還活著,自己這個做弟弟的得多去陪陪他才是。
沈羨之哪裡知道言巽腦子裡這些彎彎繞繞的,隻覺得這堂兄弟之間,還真是和睦可親,也是十分欣慰,“好。”
待領著阿蘿挑選了三百隻小雞仔入籠後,又帶著阿蘿去了莫家的鋪子裡,各樣絲綢絹帛,都各自給她準備了不少。
阿蘿見著這些滿目琳琅的布匹,自然是十分喜歡,但是奈何囊中羞澀,所以給拒絕了。
沒想到沈羨之卻十分大方道:“你們姐妹倆也來了城裡這麼久,我是一件像樣的東西都沒送給你們,如今你們要回去了,就帶著這些東西回去,少說也能裁出十幾件新衣裳,你要自己用還是送人,都好使。”
阿蘿也是在賭坊裡贏過錢的人,所以對錢是有概念的。因此哪怕沈羨之把這些東西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她也曉得這些布匹加在一起,價值不菲,一時隻覺得過於貴重了些。
但最終還是收下了,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胭脂水粉,都是女人家喜歡的東西,明明是貴重,但送得也是合情合理。
她與朵藍兒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感慨,“這些東西收了,咱們和這西南王府是再也撇不開關係了。”
朵藍兒聞言,卻是笑道:“這便是漢人的人情世故吧。咱們若是不收下,反而顯得矯情了些,回頭等回到寨子裡,再備上些好禮送上來就是。姐姐也不必妄自菲薄,咱們覺得他們的絲綢緞子好,可是王妃也覺得咱們的山參和天麻好呢。”
阿蘿頷首,隻是心裡清楚,這不是回禮那麼簡單,今天聽著王妃的意思,她是希望更多的蠻人下山來,尤其是等那日月書院修建好以後,還希望山裡的蠻人孩童能過來一起學習,也可以開設屬於蠻人文化的課程。
說實在的,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所以這一次回去,她得說服阿爸和族老們同意。
不過當初阿爸讓她們姐妹倆跟著瑾王一起下山的時候,不就是想讓東格部落跟西南王府交好麼?這樣也能為部落裡尋到更多的好處。
阿蘿以為,她和妹妹現在應該是做到了吧?而且還在這裡學了不少漢人的知識,很多都十分實用,回去以後應該是能讓部落裡的人大吃一驚。
想到這裡,阿蘿有些迫切地想要回到部落裡去,連忙催促著朵藍兒。
翌日一早去給沈羨之和夏侯瑾告辭,東格部落的隊伍便離開了潯州城。
沈羨之身邊忽然就少了這麼兩個人,到底是覺得有些清冷,正好看到夏侯瑾要出門,便追了上去,“你去做什麼?讓琢玉他們去便好了。”她知道庫房裡不少物品都短缺,但是也不至於讓他這堂堂西南王親自去采買吧?
夏侯瑾身上披了氅子,但倒不是要出城去,見她誤會了便無奈地笑道:“我就是出去城裡轉一轉,這些日子都在府裡處理政務,外麵的人都以為我快要病故了。”
“額……”沒有吧,沈羨之心說自己怎麼沒聽說呢?不過現在細想起來,大部份人看自己,那眼神的確猶如看寡婦一樣,頓時忍不住笑起來,伸手裝模作樣地給他整理了一下下氅子,一麵低聲朝他說道:“去吧,坐我的馬車去,我的馬車暖和,靠牆的第二個抽屜裡還有些粉,你敷些,不然這氣色看著太好了。”
城裡也不乏有那狗皇帝的眼線,不能讓他們覺得夏侯瑾精神,得叫他們時時刻刻都認為,夏侯瑾不過是剩下一口命吊著就行了。
隻要夏侯瑾的身體好不起來,不管自己這日月神教怎麼折騰,名聲傳得多大,京城裡那狗皇帝都不會在意的。
畢竟江湖上的草台班子,估摸在他眼裡就是土雞瓦狗,到時候夏侯瑾一死,剩下一個殘了腿的夏侯瑜,不足為慮。
“你這是誇我麼?”夏侯瑾聽到沈羨之說他的氣色好,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總覺得敷粉是不是太誇張了一些?
“不誇張,我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沈羨之覺得犧牲夏侯瑾一個,保全了整個西南王府還是不錯的。
於是乎,夏侯瑾還真上了沈羨之的馬車,敷沒敷粉不知道,但是他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精神的確不大好。
鹿修瀾遠遠就看到了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的夏侯瑾,隻覺得這夏侯瑾雖然長得也還行吧,但是那張臉白得跟死人臉一樣,想來果然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一想到他即將成為自己的前輩,鹿修瀾就忍不住替夏侯瑾惋惜。
“你盯著我們瑾王乾嘛?”玄月在他旁邊,見他盯著自家王爺看了好一會兒,覺得十分不對勁。
鹿修瀾這才從已經走遠了的夏侯瑾身上收回目光,“沒有,就是覺得你們王爺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