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炷香後,文晚晚解下腰間的圍裙,站在廚房門口喚道:“南舟,飯做得了,出來吃吧!”
葉淮躺在床上,饑腸轆轆,卻隻是繃著臉,一言不發。
這個可惡的女人,剛剛還當麵罵他是個身高八尺、腰圍八尺,頭大如鬥的怪物,轉眼又做了飯想要籠絡他,他葉淮,卻不是這麼容易就不記仇的人!
文晚晚沒聽見他的回答,便走到他房門前,輕輕推開了一條縫。
屋裡沒有點燈,掛起的蚊帳底下影影綽綽露出白色衣袍的一角,卻看不見臉,文晚晚有點疑惑他是不是睡著了沒聽見,便輕聲又喚道:“南舟,吃飯了。”
床上窸窸窣窣一陣響,葉淮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依舊沒說話。
文晚晚這下明白了,他居然真的在慪氣。
自從她問過葉淮的長相後,他就再也沒搭理過他,難道是因為她說葉淮長得醜,惹惱了他?
文晚晚嗤的一笑,轉身離開。
這個南舟,還真是死心塌地跟了葉淮,一聽見彆人說葉淮不好,立刻就翻臉。
對葉淮如此情深義重,也就難怪肯千裡迢迢跟著她,幫著葉淮監視她。
可是,他既然是葉淮的男寵,那麼他在客棧裡的那個相好,又是怎麼回事?
文晚晚搖搖頭,男人跟男人之間,真是太複雜了!
晚飯做的是麵條,文晚晚先盛了滿滿一碗,雙手端著走去葉淮房裡,站在床前,笑著問道:“你真的不吃嗎?那麼,我就自己吃了。”
她說著話,用筷子挑起一箸麵,微彎了腰,給葉淮看。
葉淮原本不想理會,可那股子鮮甜的香氣,卻無孔不入的,直往他鼻子裡鑽。
葉淮翻了個身,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
居然是麵。他並不愛吃麵,可這碗麵,聞起來似乎特彆香。
天色太暗,文晚晚雖然看不見他的小動作,但卻猜到了,笑著把碗往他跟前又送了送,道:“我好久沒做手切麵了,還好手藝沒丟,你真的不吃嗎?”
葉淮忽地坐起身,從她手中拿過麵碗,跟著抽走筷子,夾起一箸麵送進了口中。
熱麵落肚,鮮香的滋味在舌尖蔓
延,暖熱的感覺在腹中散開,葉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有工夫細看這碗麵的內容。
潔白細長的麵條上放著鮮紅的河蝦、碧綠的青菜、淡白的筍片,清澈的湯底又點綴著幾片軟嫩的河蚌,幾顆飽滿的螺螄,看著不起眼的一碗麵,竟加了這麼多材料,怪道鮮得掉眉毛。
隻是,深更半夜的,她哪裡找到的這麼多河鮮?
文晚晚見他夾著一片蚌肉隻管看,便猜到了他的疑惑,笑著解釋說:“昨天我在河裡放了蝦籠,蝦子、河蚌和螺螄都是籠裡收的,還剩了一些養在缸裡呢。”
這女人,倒是走到哪裡都餓不著。葉淮心裡嘀咕著,卻又忍不住,一筷接著一筷,三兩下就將一整碗麵扒了個乾乾淨淨。
“鍋裡還有呢,彆吃太急,吃猛了容易肚子疼。”文晚晚抿嘴一笑,道,“還以為你在外麵吃過了,原來你竟是餓了一天。”
葉淮眉梢一挑,筷子便頓住了。
餓了一天,嗬,他為什麼餓了一天?還不是拜她所賜!
他欲待不吃,卻突然發現碗底還沉著一片蚌肉、兩片筍,到底忍不住又夾起來吃了,舌頭嘗夠了鮮味,哪裡收得住手?不知不覺間,連那碗麵湯,也喝了個精光。
待看見空空的碗底時,葉淮沉著臉放下筷子,一陣懊惱。
必定是餓得太久了,竟然嘴饞到這種地步,隻怕又要被這女人取笑了!
文晚晚肯為他做這碗麵,卻是看在他救了貓兒的份上,聊表答謝,如今見他吃完了,便問道:“鍋裡還有,還吃嗎?”
她竟沒有取笑?葉淮一陣詫異,慢慢說道:“不吃。”
“那我就不管你了啊。”文晚晚伸手拿過碗,轉身離開。
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賢良淑德了,莫非又有什麼詭計?許是吃飽了容易犯困,又或是今天太累,葉淮正思忖著,倦意突然襲來,連漱口都不曾去,瞬間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老半天,葉淮依舊賴在床上,回想著昨夜連夢都不曾有過的黑甜一覺,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向睡的淺,多夢又容易醒,昨夜真是這大半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次,難道這女人在麵裡加了什麼,想要暗算他?
可四下一望,分明什麼也不曾動過,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