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2 / 2)

換孩子、傷害蕭善、姐妹反目、最終把局麵弄成這樣,這些事她可曾後悔過?

蘭妃望著破舊窗外的飄雪,她沒有說話。

她以前喜歡哭,有時候是真的想大哭一場,她的孩子和他生疏不已,所以很多時候眼淚往下掉是真的想哭。

很多次她也想過,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那她還會不會這麼做。

想來想去,還是會的吧。

蘭妃沒有說話,蕭錦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心底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非要說的話那也許是替蕭善心疼吧。

雖然說他是勝利果實的得利者,他沒有什麼立場心疼蕭善,可他還是很難受。

他得到了皇位,皇後心裡即便再怎麼不舒服麵上還得過得去,蘭妃是他的親生母親,為了他可以推蕭善給他擋刀。

蕭善失去了嫡子的身份,失去了養大自己的母親,親生母親還要殺他。

有些事不是一句誤會就能抹殺掉的,刀子看在誰的身體上誰知道疼。除了當事人,沒有人能替彆人輕易說出原諒這個字眼。

蕭錦在冷宮裡坐了很久,中途蘭妃安安靜靜的喝了藥。

他起身離開時,蘭妃在他身後輕聲問:“蕭善,他還好嗎?”

蕭錦沒有吭聲,蕭善很好,仍舊是從前的模樣。可一個人從小在京城長大,如今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得不遠離故土遠離親人,這豈止是能用一句好或者不好能形容的。

蘭妃沒有等到答案,她閉了閉眼。

曾經有無數次,她在夢中夢到有一雙手推蕭善去擋刀。刀插入胸膛,溫熱的血落在她的臉上,然後她才看清,那雙手是自己的手。

她把人給推了出去,又在塵埃落定之時問起蕭善,顯得也太過偽善了些。

蕭錦從冷宮裡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沒有坐轎輦,就那麼一步一步的走回寢宮。

冷風刮在臉上,凜冽的厲害。

他在寢宮裡,好像睡了又好像沒有睡著。

夢裡上演著光怪陸離的故事。

等他再次醒來,他喉嚨有點疼,他喊了聲貴喜,貴喜很快出現在他眼前,給他端來了一杯溫水。

蕭錦喝下熱水,喉嚨好了點,不過頭仍舊昏沉。

貴喜低聲道:“皇上,你著涼了。”

蕭錦低低嗯了聲。

貴喜看著蕭錦神色低落,猶豫了許久低聲說道:“皇上起熱,太上皇震怒。奴才去見太上皇時稟明緣由,太上皇並未多說什麼。奴才回來時碰到了雲南王給太上皇請安,這好大一會兒了,也沒聽說雲南王去探望蘭娘娘。”

蕭錦聽了這話神色不變,他撫摸著手中杯子的紋絡,突然開口:“貴喜,你在朕身邊服侍的有多久了?”

“奴才服侍皇上有半個月的事件了。”貴喜輕聲說道。

蕭錦點了點頭輕笑了下輕描淡寫的說道:“半個月的時間的確不長,也難怪你不了解朕的脾氣。朕想知道,誰給你那麼大膽子讓你挑撥朕和三弟的感情?”

貴喜聽了這話,腦袋空白,他忙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皇上,奴才沒有,奴才也不敢。”

蕭錦的視線落到他身上言如刀刃:“你以為朕病了腦子就糊塗了嗎?又或者說病了就容易受人蠱惑?朕去冷宮看望誰並不代表朕希望三弟也去,宮裡時常有一些捕風捉影的事,你們私下裡談論一些流言蜚語朕不在意,但拿到朕麵前挑撥那就是該死。”

貴喜慌了,臉色蒼白起來。

蕭錦懶得聽他繼續解釋,揚聲喊侍衛前來道:“把他帶下去,查一查他背後有誰。”一個太監,聰明一點都不會做這樣的事。這人背後要是沒有人指使絕對不可能。

侍衛壓著貴喜離開,蕭錦神色淡漠,雙眸冷冽。

皇宮裡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注視著,當年那場變故太大,裡麵牽扯的事太多,這世上不是沒有聰明人。加上蕭善的舉動,蕭盛的態度,他對蕭善的縱容,還有蕭藝這個知情人等等,一些流言蜚語難免流傳出去。

隻不過蕭盛不開口,蕭善不承認,他不吭聲,事實在真,也隻能當做流言蜚語的存在。

蕭錦很清楚,就算蕭善對皇位沒什麼想法,可一些大臣又或者後宮裡的妃子就是覺得自己聰明,覺得自己看待事情和常人不同。

他們暗示著,萬一有天蕭善後悔了呢,帝王之位哪個皇子舍得放棄?他們無意中流露出這樣的姿態,好像再說我才是為你好的人。

他們覺得自己對蕭善並非真正的信任,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很脆弱,很容易被挑撥到。所以這些人有機會就會不斷的暗示他,不要相信蕭善,要對蕭善有防備之心。

他這個帝王礙於情麵不能做的事,他們可以做。

最終得罪蕭善的是他們,和他這個皇帝沒有任何關係。

有人想通過這種方法得到他的信任,這會成為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們會對蕭善的存在取而代之。

可這群人也不想想,自己想超越蕭善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同不同意。

混淆嫡子血脈,有時的確能掀起一場血風腥雨,但同他蕭錦和蕭善又有什麼關係。

蕭錦這輩子最最厭惡的就是有人利用這些事給蕭善找麻煩。

好比剛才的貴喜,無意中提起蕭善對蘭妃的態度。如果換做彆人,時常聽到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會覺得蕭善太過膨脹了,心裡會不會膈應。

美好的東西隨著時間會漸漸模糊,兄弟之情也是一樣,如果他意誌不堅定對蕭善起了疑心,那等著蕭善的又是什麼樣的未來呢。

隻是這些人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這輩子,他都會好好護著蕭善。

這世上越是有人看不慣蕭善,想要把他拉下來,那他偏要蕭善風風光光無拘無束一輩子。

想不通這點的人,眼神肯定不怎麼好,以後也就不用出現在他眼前了。

蕭錦用過粥後,有宮人前來稟告說是蕭善來了,蕭錦讓人進來。

因為天降大雪的緣故,蕭善走近拉時滿身寒氣。

他看蕭錦杯子裡沒茶水了,給他倒了一杯隨口道:“貴喜犯錯了?”他來時,正好看到貴喜被侍衛拖走,看那模樣惹了不小的麻煩。

按理說能在皇帝跟前服侍的一向聰明伶俐,也不知道這小太監在抽哪門子的妖風。

蕭錦嗯了聲冷哼道:“背後不知道受了誰的指點,心太野,朕這地方小,裝不下他了。”

蕭善聽了嘖了聲:“身邊有這樣的人,二哥心裡不痛快了吧。”

“倒也沒有。”蕭錦把一杯水喝完淡淡道:“這樣的人打發一個也能震懾一下旁人,宮裡宮外能安靜些時候。”至少事情沒查出來之前,那些大臣寫的有關雞毛蒜皮的折子都能少一半。

蕭善看著蕭錦眼底的疲憊,忍不住道:“二哥,你累嗎?”

蕭錦抬眸看他,蕭善滿臉關切:“你是皇上,注定不能任性妄為,但有時候也該放鬆放鬆,彆真的累著自己。”

“當年那事吧它不怨你,當然也不怨我。”蕭善看著蕭錦十分認真的說:“我嘛,混賬慣了,這些年太後我不願意見,其他人我也不想見。彆人想和我講道理說我不孝,可我離京城又遠也聽不到這些不順耳的話。”

“但二哥你就受罪了,彆人換孩子也沒經過你同意,但出發的立場是為了你好,事後種種事多事為你的前途著想,太後為了你想要殺我,她的出發點也是為了你好,就連我不願意呆在京城攜家拖口的去雲南,也可以說是為了你好。所以我能無視掉任何人,可你心裡卻覺得不能。”

“因為你覺得自己得到了所有的好處,所有人都是為了你好,你甚至連反駁的話都沒辦法說出來。說了,也就成了不識好歹,一切都圍繞著你轉,你還不領情了。”說到這裡,蕭善垂眸歎了口氣:“可是二哥,你隻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凡事想太多,就會活的很累很壓抑。”

“你親生母親病重,你去看她一眼心裡是不是還會糾結我聽到消息後會不會因此同你有隔閡?”蕭善雖然在問,卻並沒有讓蕭錦回答,他繼續說道:“但二哥是什麼樣的人,我豈能不知道?如果對二哥你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我們還算什麼兄弟。”

蕭錦看著他笑了下:“你這性子真不知道該讓人說什麼好。”

蕭善挑眉而笑:“我為人自私又小心眼,從來都是先考慮自己通不痛快,其他人有再多的無奈都隻能落到後麵去。”

蘭妃換了他的身份,又傷了他,所以從此他眼中再也沒有這個人。哪怕她病了,也和自己沒有關係。

皇後是他親生母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要殺他。事情攤開,他能理解皇後的心情,但他做不到把她當做母親看待,做不到在她麵前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畢竟當時那般凶險,一個弄不好死的人就是他,謝追、明明等人也都會因此喪命。

每個人似乎都有傷害彆人的理由,說出來似乎都能取得他人的諒解。但他為人淡漠,向來冷心冷肺並不會為了讓彆人安心而強行為難自己。

這些人中,他也就不想讓蕭錦受到傷害、感到為難。

所以他選擇遠遠的離開,帶著謝追和明明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他想得開,蕭錦卻被這些事給死死困住了。就如同他所說,這些事對蕭錦而言,這些人做的事都在為他好,蕭錦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蕭錦並不是個擰巴的人,可這件事他看不開,對著自己,對著他人心底難免會升出愧疚之心。

蕭善則希望他對一切都能坦然。

帝王之路本來就難走,心思太重,身體也會頂不住的。

蕭錦看著神采飛揚的蕭善:“你哪裡自私了,你是君子,是性情中人,誰要說你半個不好我都不願意。”

而他不過是一個站在帝王位置上考慮事情的人。

蘭妃是他的親生母親,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多年後後人也許會根據隻字片語猜測到這段關係,史書之上對他的評價中大抵會有一句是為了權勢而不認生母。

蕭善眨了眨眼道:“得了二哥,你我就彆相互誇讚了,聽得怪不好意思的。”話雖這麼說,可他臉上卻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

蕭錦被他這模樣逗樂了,心底壓抑的情緒不自覺的消散了。

蕭善看他眉眼間的鬱氣消散了許多,便站起身直言道:“二哥,你好好吃藥,趕快把身體養好。我也該回去了,謝追和明明在家等著我一起烤肉呢。”

提起謝追,他眼中不自覺的帶了幾許笑意,神色肉眼可見的柔和了起來。

蕭錦看的牙疼,他揮了揮手道:“走走走。”和王君感情好了不起啊,想他後宮美人無數也沒這樣同人黏糊。

蕭善從善如流的告退,臨走時輕快的說道:“二哥,都是當皇帝的人了,對自己好點。”

蕭錦應了聲,身為帝王,未來的路注定隻能他一個人。好在他有蕭善這個兄弟,即便摸黑朝前走著,倒也不覺得寂寞。

作者有話要說:《瘋了》寫完寫固氮,喜歡的幫忙收藏下《攝政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