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這是世間最無用的三個字。”方紫嵐寒聲道:“你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便能抹去梓柔所受的痛苦與傷害了嗎?”
歐陽宗瑞竭力掙紮,麵色漲紅青筋凸起,然而卻掙不脫窒息的感覺,撲麵而來的殺意,與近在咫尺的死亡。滅頂的恐懼,吞噬了他所有的感官,是從未有過的絕望。
方紫嵐眼見歐陽宗瑞氣息漸弱,便鬆開了手,“殺你隻會臟了我的手,你不配這麼輕易地死。”
她話音還未落,便聽到一聲悶響,回頭看去隻見歐陽梓柔對著歐陽夫人的屍首叩了三個響頭,被雪白紗布纏繞的雙手交疊在額前,轉眼已是嫣紅一片。
“梓柔……”方紫嵐的神情晦暗不明,不待她走過去攙扶,就見歐陽梓柔站起了身,朝她走了過來。
她伸出手,卻連歐陽梓柔的衣角都未碰到,錯愕之間一道滲血的白紗閃過,直直落在了歐陽宗瑞的臉上,留下一道紅印。
歐陽梓柔緊咬雙唇,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方紫嵐辨認出她的口型,依稀是“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的兄長了”。
歐陽宗瑞似乎也看出來了,他紅了眼眶,低聲念著對不起,悔恨萬分卻是於事無補。
他輸了,輸到一無所有,唯餘滿手鮮血,無論如何都洗不乾淨。殘生,都要活在血光之中,永遠也走不出來。
歐陽梓柔背過了身,不再看歐陽宗瑞,方紫嵐攬過她的肩,擋住其他人打量的目光,帶著她走出了歐陽家祠堂。
皇甫鑫與上官敏快步跟了上去,王伶媛看著他們的背影,欲言又止。末了,她垂下了眼眸,在眾人的注視下,妥協似的走到了歐陽俊成身邊,輕喚了一聲“夫君”。
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什麼,本已走到祠堂門口的上官敏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王伶媛道:“夫人,你是王家之女,北境的風沙都不曾動搖你分毫,遑論京城的雲雨?”
“方大人且慢。”方立輝出言挽留,“今日難得方大人在此,不妨留下做個見證。”
方紫嵐秀眉輕挑,“見證?”
“方大人權當是在我方家看了一場戲。”方立輝展眉勾唇,笑得風流倜儻,“若是戲不好,立輝聽憑方大人發落。”
他的話說得輕佻曖昧,阿宛不由地蹙眉冷聲道:“方立輝,你可知你是在和誰說話?”
“自是知道。”方立輝略一頷首,看向方紫嵐問道:“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好。”方紫嵐沒什麼猶豫地應下了。
一旁阿宛扯了扯她的袖子,使勁兒地給她遞眼色,示意她不要多管閒事,都被她置之不理,索性聽之任之,跟著眾人一起進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