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璿兒神情認真道:“正月開宴,按例前兩日是宗室皇親設宴,故而初五這個日子縱然是放在九大公卿之中,也是極為靠前的了。”
李晟軒在床榻旁落座,隻見方紫嵐一言不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由輕笑道:“為何如此盯著朕看?”
他此言一出,方紫嵐才驚覺失禮,剛想起身問安卻被他按住肩膀靠了回去,“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方紫嵐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神色複雜道:“多謝陛下。近日給陛下添了不少麻煩……”
李晟軒打斷她道:“你既知給朕添了不少麻煩,就早日養好身體負起責任來。”
“好。”方紫嵐喃喃應下,神色中仍滿是猶疑。
見狀李晟軒主動開口問道:“你是想問朕,為何會保下北境眾人?”
方紫嵐毫不遮掩地點了點頭,“是。”
李晟軒微微一笑道:“你先回答朕一個問題,朕便告訴你為何。”
看方紫嵐沒什麼反應,李晟軒就當她默認同意了。
他淡然問道:“那日玉璋宮裡的情形朕都知道了。你本可全身而退,為何非要跪在雪地裡作賤自己,求太皇太後消氣?”
他的語氣中有淡淡的怒意,雖然克製得很好,但方紫嵐還是聽了出來。
她一麵奇怪他緣何生氣,一麵不由自主道:“作賤自己求太皇太後消氣,陛下就是這麼看我的?”
李晟軒沒有回答,方紫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自知那日是給陛下添了麻煩,但我也未曾求陛下站出來為我撐著,與太皇太後鬨僵。陛下為何遷怒於我?我……”
她喊委屈的話還未說完,就又被他打斷了,“朕且問你,那日你在玉璋宮前喊話,可是為了激怒太皇太後,好讓她不分青紅皂白地處置了你?”
聞言,方紫嵐猛地睜大了雙眼,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句反駁之言。
見她如此反應,李晟軒自知猜得不錯,便繼續說了下去,“若是太皇太後處置了你,此案便不再是貪腐之案那般單純,而是涉及公卿世家的權威與顏麵。”
方紫嵐被戳中了心事一言不發,默默地聽他道:“你縱是微末之流,畢竟也是朕親封的越國公。太皇太後一旦處置了你,便是公然與九大公卿抗衡,權貴威壓之下她不會更不敢再深究,隻能不了了之。你所謂的以身死名滅的代價保住北境眾人,就是這麼個保法?”
末了,方紫嵐垂下了頭,輕聲道:“陛下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問?”
“方紫嵐。”李晟軒扶住她的肩,與她視線相對,“你不信朕會保北境眾人?”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寒聲道:“是,我不信。居高位者無一不是玩弄權術權衡利弊,陛下也不外如是。我如何能信?”
李晟軒鬆開手,好整以暇道:“若是居高位者皆如此,那你為何拚得身死名滅也要保北境眾人?”
他的眼中多了一分審視,“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最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