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像是有些遺憾地站起身,正要離開。
“白牡丹,我點了你的歌,你得陪我喝一杯。”一個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端著酒杯走到了台前,就要拉白辛夷下來。
白辛夷怕影響了樂隊,連忙走下了舞台。
“劉先生,非常抱歉,為了能把最好的狀態呈現給客人們。我們做歌女的不能喝酒。”
“彆的歌女能喝酒,為什麼你就不能?你不會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了吧?”劉先生不依不饒,“一個小市民的女兒,擺什麼大小姐的譜,還隻唱上半夜,真當自己是□□星了!”
“劉先生,您真的喝醉了。我是小市民的女兒又怎麼樣,我父母不偷不搶,我憑勞動賺錢,我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至於我隻唱上半夜,這是舞廳同意的,您要是看不慣,可以找經理,找老板。”白辛夷沒有忍氣吞聲,因為她知道這位劉先生就是找茬的。
就算她再伏低做小,劉先生也不會放過她。此刻,她有些明白了,劉先生是幫某人故意整她的。
“白牡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劉先生有些渾濁的眼睛迸出了一抹光亮。
說著,他一把抓住了白辛夷的手腕,另一隻手已經將酒杯送到了她的唇邊,“白小姐,你還是喝吧。”
白辛夷徹底怒了,垂在身側的一隻手緊握成了拳頭。
可她沒等她動手,已經有人先她一步,一拳砸在了劉先生的臉上。緊接著,又一個戴禮帽的黑衣人,一腳踹向了劉先生肥胖的身子。
就聽“噗通”一聲,劉先生肥胖的身體就像一個破麻袋一樣,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旁邊,有女人立刻發出了一聲尖叫,離得近的人也紛紛向後退,唯恐惹上了麻煩。那幾個人的架勢,一看就惹不起。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打我?”劉先生躺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馬上有兩個侍者過來,一邊一個扶起劉先生,其中一個侍者小聲說:“劉先生,您趕快起來吧,那是小杜爺。”
劉先生的臉色瞬間大變,心裡就像是吞了黃連一樣苦。他將身子瑟縮起來,再不敢發出聲音,唯恐惹來對方更大的懲罰。
“謝謝這位先生解圍!”白辛夷上前向領頭的那位二十出頭的俊秀青年道謝。
青年清秀的眉眼染上了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你,不錯。”
“啊?”白辛夷愕然地看著青年,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你唱歌很好聽。”青年的笑顏如沐春風,讓人很難相信那幾個身手利落,出手凶狠的黑衣人,竟是他的手下。
“先生,您貴姓,有機會我好謝謝您。”
“杜宇軒。”青年說完,抬腳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以後,如果遇到了麻煩,就報我的名字。”
“謝謝杜先生,我會的。”以白辛夷對麵相學的研究,確定這個杜宇軒不是小人,便欣然承了他的好意。
周圍有認識杜宇軒的人,看白辛夷的眼光立馬不一樣了,隱隱的透著忌憚。
那邊,杜宇軒已經到了二樓夾層的包間。
“沒想到小杜爺還是個憐香惜玉的翩翩公子,您那一出英雄救美,不知要給多少小報提供花邊新聞了。”陳盛給杜宇軒倒了一杯紅酒,調侃道。
杜宇軒沒有理會陳盛的故作親近,而是瞥了一眼傅靖之,端起酒杯,輕輕搖晃著,“傅師長不在前線抗敵,潛回上海醉生夢死,不覺得羞愧嗎?”
“所以,傅某才拜托小杜爺,為國家出一份力,多挽回幾條前線將士的生命。若是小杜爺能儘綿薄之力,傅某這條命就是扔在前線又如何?”
杜宇軒的語氣緩和了些,“傅師長言重了,父親遠走,老頭子稱病不問事,李肅林投靠了日本人在青幫一手遮天,我心有餘力不足啊。”
“誰不知道青幫在民族大義麵前一向拎得清,杜爺虎父無犬子,李肅林在青幫的影響力尚不及小杜爺。還請小杜爺幫忙,傅某感激不儘。”傅靖之說著,給陳盛遞了個顏色。
陳盛吃力地將沙發旁的一個密碼箱拎過來,放在了茶幾上,當著眾人的麵打開。
滿滿一箱子碼得整整齊齊的小黃魚,金燦燦的,閃的人眼都花了。
“都說傅三公子眼高於頂,不近人情,沒想到也有這麼謙卑的時候。”杜宇軒收起了調笑,神色鄭重起來。
“如果能減少將士的犧牲,傅某舍得一身剮又如何?”
“好,我答應了,三天後取貨,取貨地點我會讓人提前告知傅師長。”杜宇軒站起身,早有一個黑衣人合上皮箱拎起來,幾人就要離開。
“小杜爺和那位白小姐很熟嗎?”傅靖之隨口問道。
杜宇軒挑眉:“不熟,剛認識。怎麼?傅師長對這位白小姐感興趣?”
“不是,傅某隻是覺得她有些神秘。剛才見小杜爺出手,還以為她和小杜爺有些交情。”
“傅師長想多了,以小杜看人的眼光來說,白小姐人不錯,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姑娘,也很有骨氣,小杜這才會出手。”稍頓,杜宇軒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的說:“小爺我一向愛才,白小姐的歌我很喜歡,以後我罩著她了。”
等杜宇軒帶著人揚長而去,陳盛皺著眉頭問:“長官,杜宇軒能信任嗎?”
“能!”傅靖之非常肯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