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池延川的語氣嚴格來說並沒有那麼凶,至少比剛才回來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多了。

可依舊很嚇人。

陳遇深聽著他用完全不是開玩笑的表情說出這麼一句話, 感覺背後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 從腳後跟冷到了頭頂。

蛋是假的。

剛才池延川怎麼說來著?

——如果蛋是死的,你也準備一起死吧。

陳遇深毫不猶豫地認為如果要在自己跟蛋之間選一個, 池延川一定會選蛋。

自己算什麼, 在他眼裡不過一個寵物小鳥罷了, 哪裡比得上他的後代珍貴。

陳遇深看了看左右,池延川在朝自己走近了,他卻已經沒有其他地方能躲了。

他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可是說什麼好?

況且自己說的話, 池延川會信嗎?

陳遇深覺得池延川根本就不會相信自己說的話,任何話, 包括標點符號。

或許潛意識裡也知道這個蛋有問題,所以池延川剛才對自己說那番話的時候,陳遇深下意識地就隻想要撇清自己跟這件事情的關係。

但他現在占用著這具身體, 又怎麼能夠撇清呢,怎麼都無法撇清的。

這下也終於明白自己從最初開始對這顆蛋所有莫名其妙的排斥感是從哪裡來了——原來蛋真是假的。

這叫陳遇深意外, 卻也沒有多意外, 畢竟原來的小金絲雀在池延川口中是什麼事情都敢做的, 真弄顆假蛋出來也不是什麼叫人驚訝的事。

就是陳遇深覺得自己無辜,這前後到底關他哪門子事。

蛋既不是他下的, 也不是他給池延川的,儘管他剛才是出於小小的懦弱心理沒有跟池延川說出排斥的實話,可他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排斥不排斥這個蛋,說什麼本能不本能, 這筆賬都不應該算在他頭上。

況且不管他怎麼說,池延川都是會拿這顆蛋去鑒定的。

再說了,就算他真察覺到了這顆蛋哪裡古怪,難道要他告訴池延川嗎?

他怎麼告訴池延川?直接告訴池延川這顆蛋感覺哪裡奇奇怪怪最好去檢查一下嗎?

然後池延川依舊是去鑒定,鑒定出來是假蛋後,依舊會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

總之原來的金絲雀搞了這麼一出事來,總需要那麼一個人來承擔池延川的怒氣——承受方不可能是那顆什麼都不知道的死蛋,也不可能是池延川自己,剩下的就隻有占據金絲雀身體的他了。

陳遇深來到這裡之後,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直到現在的池延川看上去危險十分,才叫他的小鳥腦快速轉動了起來,一下子就將其中利害分析明白了。

這樣的事情,他是怎麼都逃不掉的,除非池延川自己能想明白,不然這個鍋他背定了。

但或許也因為此時的陳遇深是往常沒有的平靜,池延川看著他,剛才那一路的心理曆程算是起起伏伏都有了,現在也驚訝自己竟然沒直接上去把他揪起來。

雖然一係列細節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非常糟糕,他進門連鞋子都沒換,皮鞋踏在瓷磚上,一步一下,發出的聲音隻叫陳遇深心驚肉跳。

陳遇深僵在原地沒有動,而池延川走到他麵前,語氣竟也沒有那麼凶狠惡煞,是池延川自己都沒想到的冷靜,他問:“你對此有什麼想說的嗎?”

可在陳遇深聽去,這就是池延川在問——遺言是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我說過,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說我不知道先前的事情,是你自己不信的。”陳遇深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但他總歸要說些什麼,他不想白白就背了這個鍋。

心裡更是委屈,怎麼沒有一件好事算在他頭上,壞事偏偏都要帶著他。

池延川冷哼一聲,陳遇深的這個說法顯然是無法說服他的:“你忘記了,什麼都不知道,難道連這個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能孵出東西來的都不知道嗎?退一萬步來講,你好歹該知道哪裡有問題吧,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陳遇深無法給予池延川什麼回應。

如果現在被池延川用這種態度對待的人不是自己,他大概也會同情池延川——畢竟將一枚假蛋當成寶貝一樣照顧了好幾個月,說出來的確可憐。

但現在背鍋的人是自己,他隻恨池延川為什麼就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池延川會生氣沒錯,他覺得池延川可惡也沒錯,其實這件事情上,真正錯了的是原來那個金絲雀,池延川被他耍了,自己在這裡給他收拾爛攤子。

而池延川說的話也沒錯,自己剛才想的那些也沒錯,隻是他要將自己剛才想到的話說出來,換個角度就是在承認他心裡的確那樣想過,卻沒有說出來。

池延川已經在質問了,他不能再往槍口上撞。

既然已經選擇了說不知道,那就該繼續堅持這個做法——反正不管他說知道還是不知道,池延川都是生氣,都要拿自己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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