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沒有想到小金絲雀去學校都能遇上危險,這到底是什麼體質,怎麼離了自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遇上危險。
池延川心煩極了,小金絲雀的凝血功能差勁,也不知是傷在哪裡,要是傷口太大,怕是會直接危及到生命安全。
再加上池延川還清楚記得上回小金絲雀被鐵片割傷後奄奄一息的模樣,這次難免就將陳遇深想象得這樣淒慘可憐。
他難以想象,要是小金絲雀中槍了會怎麼樣。
小金絲雀這麼金貴嬌氣,哪裡受得了這麼一下,這不是要他的命麼?
池延川瞬移到的醫院,找到陳遇深的時候才發現他連病房都不需要,好好的站在醫院走廊,剛包紮完手上的傷口出來,而身邊陪著他的人是江臨溪跟另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池延川說不上來那會兒是什麼心情。
其實他也沒有做好準備要麵對有可能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小金絲雀,所以看到陳遇深無事地站在自己麵前時,他放下心頭重負了,才知道自己剛才多沉重。
還好沒有什麼大事,這小東西,可真是嚇死他了。
池延川大步朝著陳遇深走去。
陳遇深看到池延川這樣的臉色過來時,隻想快速逃跑——他被池延川罵怕了,就怕池延川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受傷,等下開口就先指責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可當著彆人的麵,他又不好逃。
他要是直接逃了那多不給池延川麵子,說不定到時候池延川更生氣。
他就在原地呆呆地站著,看著池延川走過來,直接抱過了他:“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又要躺病床插呼吸機了。”
聽聽,這是人話嗎?
但這一刻池延川並沒有罵自己,語氣之間滿滿都是對自己的擔心,陳遇深很難不動容。
先前還一直覺得自己好厲害,竟然能徒手接住一枚子彈——雖然是受了些小傷,可基本上等於沒傷。
他覺得自己太厲害了,厲害到爆,簡直是金絲雀中的戰鬥雀。
結果這會兒看到池延川,被他的氣息裹住,後怕就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他終於想起來自己是做了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要是子彈從他的手掌穿過,誰知後果會是什麼樣。
陳遇深也沒忘記上回自己從高樓墜落受傷在醫院躺了多久,他今天做的事情,很有可能差點再讓這幕重演了。
陳遇深想著想著,鼻頭就越來越酸,告訴自己還有同事看著,絕對不能哭,哭了這臉就丟大了。
但越是這樣告訴自己,想哭的衝動就越是難以抑製。
雙眼很快就模糊,陳遇深把臉藏在池延川懷裡,哽咽說道:“……你彆動……彆放開我……”
池延川聽他這聲音就知道八成又是哭了。
他聽到消息後立刻就趕過來這裡,根本還不清楚當時的現場情況如何,也不知道陳遇深是主動去接子彈的——隻當他是因意外受傷,現在害怕得不行了。
池延川心就軟了下來,誰叫陳遇深在他眼裡一貫就是嬌氣貴重的呢,昨天還在跟自己吵吵鬨鬨地發脾氣,結果現在被嚇得縮在自己懷裡哭哭噎噎,彆說心軟,池延川都心疼了。
想他是不願意被同事看到哭的模樣,池延川將他好好藏在了自己的懷裡,對身邊的兩個人道:“麻煩你們照看他了,我先帶他走了。”
江臨溪眼神複雜,看看池延川,再看看他懷裡的陳遇深,最後道:“……好。”
池延川就先帶著陳遇深離開了。
要是池延川走得稍微慢幾步——不是帶人拐個角就瞬移離開的,而是從醫院大門出去的,那他很快就能看到有趕過來想要采訪陳遇深的記者們。
但池延川走得很快,一個瞬移到家,所以過了好一會兒想起來去問詳細經過了,然後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臨溪的講座有現場直播。
雖然當時場麵一片混亂,但現場直播的機子並沒有出事,所以鏡頭記錄下了陳遇深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如何挺身而出用手幫江臨溪擋子彈的畫麵。
池延川後來看到這個片段的時候,比陳遇深本人還要震驚,反複看了無數次,都不敢相信這衝上去徒手接子彈的人是成天在家時總愛哼哼唧唧的小金絲雀。
但這麼一來,池延川也就知道陳遇深的手為什麼會受傷了,敢情他不是被誤傷的,他是主動去受傷的。
知道真相後池延川心情哪裡能好,隻是惦記他現在有傷,所以沒有開口就是難聽的重語氣罷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要是子彈偏一些,你腦袋就沒了。”
陳遇深就知道被池延川嘮叨是自己無法逃脫的宿命:“……我當時沒想太多,我要是不衝上去,江臨溪就沒命了。”
“你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現在是因為沒事,所以看著你像是做了一件好事。要是你出點事可怎麼辦?”池延川不反對他救人,可他哪裡有救人的本事,“還好這回隻是受了點輕傷,下次遇到這種事,不準你強出頭,你連自己都活不好,還想著救彆人?”
陳遇深覺得江臨溪要聽到池延川說的這些話,大概會挺難過的。他還喜歡池延川呢,結果池延川根本就不在乎他生死。
“……但是你不覺得我很厲害嗎?我竟然能徒手接住一枚子彈啊。”陳遇深看向池延川,“而且這回傷口止血很順利,醫生說沒幾天就能愈合了。”
池延川當然也對這件事情感到詫異,就是覺得陳遇深小命更要緊,所以才選擇先對他說了這番話。
照理來說,小金絲雀不可能有這種本事的。
他連支筆都握不好,連字都寫不了多少的易碎品一件,哪裡有這樣能去接子彈的本事。
而且這回傷口止血順利,也叫池延川難以相信——難道小金絲雀的體質改變了?他現在變強了?
再想起上回小金絲雀都能一下把自己推開,這其中必然是哪裡出問題了。
可會是什麼問題,是什麼能讓小金絲雀在短時間內有了這種力量?
池延川最先懷疑夜闌儘給陳遇深的藥。
畢竟要說最近陳遇深接觸過什麼非正常,且帶著不確定因素的東西,也就夜闌儘給的藥了。
先前檢查過兩次都不見陳遇深有問題,難道說問題就是出現在這裡,這藥是能把小金絲雀變成現在這樣的?
不過這樣的懷疑也沒持續多久,很快池延川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懷疑好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藥,而且夜闌儘把小金絲雀喂強是為了什麼,根本沒有合理緣由。
但池延川又不能就這樣放下心來,小金絲雀一下子變成這樣,連子彈都能接住了,一定哪裡不正常。
才從醫院出來,池延川就想著再將小金絲雀送回去了。
不過這回是送去張醫生那裡,要是張醫生那裡再檢查不出什麼原因,他就要考慮將小金絲雀送去實驗室了,總之這樣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事實是池延川還沒來得及帶他出門,陳遇深徒手擋子彈的事情就先上了社會新聞。
有人在學校裡想要槍殺學生,槍殺小動物權益保護會部門成員,怎麼看都是一件性質非常惡劣的危害事件,自然會引起廣泛關注。
小動物權益保護會並不是第一回遭到反對了。
當保護弱勢群體的組織擁有了相對較大的影響力後,免不得觸動一些其他人的利益——總有人覺得柔柔弱弱的小動物該被圈養藏在家裡,當成一種可隨意支配的資源。他們不應該出來工作,甚至不該被允許擁有自立更生的念想。
因為當原本處於弱勢的一方擁有越來越大的聲音越來越大的能力後,會就從其他強勢群體手中分割走部分權利資源。
不一定是本領強大的一方看不起這些外表柔弱的小動物,隻是不願意他們擁有太高的地位跟太多的話語權而已。
而整個權益保護會對外最高調的就是宣傳演講部了——他們吸引了很多外界的目光,被稱為保護會的“明星部”,但同樣的,麵對潛在的危害也是其他不露麵成員的好幾倍。
以前在外演講的時候,不是沒遇到過反對者往台上扔東西砸人,否則也不必要養成現在上台就帶著保鏢一起上去的習慣。
但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了,大家都以為不會再出事的時候,卻出現了這麼一個極端份子,直接開槍。
殺手已經被抓住控製起來,受傷的保鏢目前無大礙,但中槍的學生至今還在搶救中,情況危急。
而陳遇深的行為也是其中關注最多的——不管陳遇深本身實力如何,在其他所有人看去,是這隻小金絲雀挺身而出,伸手為自己的同事接下了一枚子彈。
他擁有與柔弱外貌不相符合的強大實力,更展示了保護會內部成員在這種危難情境下願意為了同事奮不顧身的勇氣。
再仔細查查,就發現陳遇深還是當天上午才發布介紹視頻的新成員,而且從個人視頻來看,說話聲音軟軟糯糯,模樣可愛好看。
又有美貌又有本事的人更容易引起人們的關注,到了晚上,陳遇深就成了一隻美貌與戰鬥力並存的金絲雀了。
但這也意味著,這件事情的熱度消退以前,他存在著被其他極端份子盯上的危險。所以保護會拒絕了一些記者想要對他進行的采訪,並且因他手部受傷給他放了好幾天假。
池延川心情複雜,這件事情的發生完全在他意料外。
他從來沒有想過小金絲雀進去宣傳演講部後會有這樣的一天,總以為他的工作該是平平淡淡的,就像裡麵的其他人一樣。
誰知道第一次跟著去現場,就發生了這種事,而小金絲雀幾乎成了他人眼中的小英雄。
但陳遇深也開始害怕了。
他衝出去的時候沒有想過該怎麼辦,可當後續得到的讚美跟他實際上的能力不相匹配時,他就開始慌了。
要是被現在稱讚的這些人發現他實際上就是一隻沒有什麼屁用的家夥,會不會反過來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到時候說不定拋刀給保護會說是保護會的陰謀?
因此讚美誇獎的評論越多,陳遇深就越是慌張,心裡的擔憂各式各樣。
但不管陳遇深如何緊張,池延川都有辦法讓他轉移注意力,雖然是半強迫式轉移,那也是轉移。
陳遇深傷了手不能沾水,正想著晚上怎麼單手洗澡,要不要給受傷的右手套個手套試試——可因為是傷在掌心,包紮的時候將他整個手都纏了好幾圈。這就導致適合他的手套小了,稍大一點的手套又太大了。
池延川當然不會讓他為了這種事情煩惱,甚至都不知道陳遇深在為了這件事情煩惱,晚上把他抱進自己房間就說先幫他洗澡。
陳遇深一聽,就像是被扔下鍋油炸的活魚,瞬間掙紮了起來。
奈何池延川的懷抱比鍋蓋還狠心,緊緊蓋住了不讓他動彈。
池延川還說:“又不是沒幫你洗過,你渾身上下我哪裡沒看過,裡裡外外我哪裡沒用過?”
陳遇深沒受傷的那隻手一巴掌就拍在池延川嘴上:“——你給我閉嘴啊!”
池延川被打也不生氣,還抓過親親他手心,說道:“你乖乖的,我就幫你洗個澡而已。但你要是胡亂來,那會發生什麼就不一定了。”
恐嚇。
這就是池延川明目張膽的威脅恐嚇。
但陳遇深最後還是向池延川勢力屈服了,光溜溜地被扔進浴缸裡,開始洗澡。
事實證明,陳遇深也想多了。
池延川洗他的方式就跟彆人洗狗一樣。
雙手打滿泡沫,然後按著他的臉搓啊搓,之後該去哪裡去哪裡,不見一絲不正經,就是認真地洗澡。
搓得差不多了又讓他泡了十分鐘,洗乾淨後用浴巾將他裹好抱了出來。
撇開起初誤會池延川居心叵測的部分,池延川的洗澡業務能力還是很不錯的,洗完還帶吹乾頭發服務,最後將陳遇深塞進軟軟蓬蓬的被窩裡,告訴他:“早點睡,明天還是去張醫生那裡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陳遇深暫時對池延川的態度沒有任何意見,他被伺候得心情不錯,而且也已經放棄了回自己房間睡覺的想法,現在渾身舒坦地動都不想動,點頭答應了池延川的建議。
保護會讓陳遇深休息幾天暫時彆出現,而陳遇深的人際關係非常簡單,除了保護會就是先前待過的互助協會,外界對他再好奇,短時間內也查不到池延川身上。
所以池延川這邊尚還平靜,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後,準備帶陳遇深去張醫生那裡報道。
就是準備出門前突然有人上門。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池延川也不解,這麼大早上的,會是誰來找他。
結果來的人是江世黎,池延川的好友。
不是為了什麼特彆的事情,就是前段時間問池延川借了一輛車,今天來還罷了。
陳遇深看到江世黎就要炸毛——這人身上陰陰森森自帶寒風,感覺他進來後,周圍溫度都變低了幾度。穿的一身黑,還戴著手套,臉色蒼白,活像是從棺材中走出來的吸血鬼。
模樣倒是不難看,眉眼深邃,可再好看的臉都消除不了他帶給人的恐懼,陳遇深看到他就想繞開,保持距離。
江世黎沒打算多做打擾,將車鑰匙放下就準備走了,隻是瞥到了陳遇深,認出了他是昨天新聞上的主角,問了一聲:“原來昨天那位小英雄是你家的?”
池延川道:“什麼小英雄,就是運氣好沒出事罷了。”
江世黎走到他麵前,伸手向他打招呼:“你好啊,小英雄。”
陳遇深內心其實極度不情願,但這是池延川的朋友,應該不會是什麼恐怖危險分子,還是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
江世黎並沒有因此又多待一會兒,打了這麼聲招呼後,就離開了。
跟他握手的時候,陳遇深覺得自己半隻手臂都要涼了,等到人走後,才問池延川:“……他是誰啊?穿得一身黑,還戴手套,看上去好嚇人啊……”
池延川道:“是我一個朋友,他身上帶毒,所以戴手套。”
陳遇深感覺背後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他是毒蛇嗎?還是蜘蛛啊?”
“蛇。”池延川輕描淡寫,“好了,我們該出門了。”
池延川平日裡出門很少瞬移,這事看著簡單實際卻挺耗能量,反正今天也不著急,所以選擇了坐車帶陳遇深出去。
車行駛到半路遇上紅燈,陳遇深扭了扭微酸的脖子,結果感覺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從自己鼻子裡甩了出去。
伸手一摸,黑色的血。
陳遇深被嚇了一大跳,立刻就去拉池延川,但鼻血怎麼都流不完,直往下掉。而銀白色的頭發也有一半變灰變黑了,一切就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池延川剛才看他還好好的,結果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這分明是中毒的模樣。
池延川還以為江世黎戴了手套就不會有事,哪裡想到在小金絲雀這裡就失靈了,一下子把他毒成這樣。
還好今天帶了司機。
下一秒池延川就先抱著陳遇深瞬移走了,他生怕小金絲雀這麼沒了。
可陳遇深倒是一直清醒著,絲毫不覺哪裡難道。
直到醫生現抽池延川的血當解藥喂了,他都還睜著眼睛,頭腦清楚。
張醫生說:“暫時沒什麼事。”
池延川顯然比陳遇深還激動——這怎麼可能會沒事,小金絲雀是中毒了,流了這麼多鼻血,頭發都變黑了,怎麼可能會沒事。
池延川覺得陳遇深都快死了,張醫生竟然說他沒事。
麵對激動的池延川,張醫生也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不知道他懷孕了嗎?雖然現在連顆蛋都不算,但基本繼承了你的力量,所以這麼一點毒素不算什麼。”
金絲雀的孕期最多兩個月,有時發情期後過一兩天就能知道是不是懷孕了。
張醫生看著池延川跟陳遇深兩張震驚的臉,同樣震驚:“……你們真的不知道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