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深被池延川箍住的那刻想掙紮來著,但還沒來得及掙紮, 就被池延川按到牆上親了。
這兩天池延川總是動不動就親他, 還親的越來越過分。
好在這回還算有度, 沒太過分,陳遇深伸手推了推他, 池延川就鬆開了。
捏捏他的鼻尖,池延川說道:“來,過來看看保溫箱擺在這個位置好不好。”
陳遇深發現池延川對這件事是真的很上心,以及很開心。
至少陳遇深來到這裡後, 都沒見過池延川對其他任何一件事情有過這樣的期待。
以前那顆假蛋池延川是在乎,但比起現在恨不得事事都親力親為的模樣,差了就不止零星半點。
池延川高興期待本應該也是一件好事。
這兩天他對自己很好, 前所未有的好,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可陳遇深並沒有很開心, 甚至還有些不開心。
因為他覺得池延川的溫柔體貼都不是為了自己而來的, 隻是現在自己身懷他的後代,身上又有他的標記,池延川因此認可他是伴侶,但實際上也就是為了這樣的理由而已,其中沒有一項跟自己有關。
這叫陳遇深想到了怎麼可能會好受。
可這樣的心情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要是開口說出來,那像什麼了。
所以陳遇深不說, 也不理會池延川的開心, 說道:“你高興就好, 沒有必要給我看。”
陳遇深現在能說話了, 池延川感知他情緒的程度就隨之減弱了許多,此時聽著陳遇深說出這麼一句話,並不能知道他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但怎麼聽都不像是有好心情。
池延川問:“怎麼了?上班第一天就有人惹你不開心了?”
陳遇深又收起了自己的脾氣。
剛才就是一瞬間心悶,將那句話說出來也有衝動的成分。可這兩天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也是事實,總覺得哪裡空空,卻一直沒有被填補上。
稍稍冷靜了下來,陳遇深說道:“……沒事,今天上班挺順利的,有電視台要找我過去做節目。”
池延川挺意外:“是什麼節目?”
陳遇深就將那檔電視節目的事情跟池延川說了,說節目內容他先拿回來看看,跟對方談過的感覺也還不錯,他想去試試看,心裡覺得自己能夠將這件事情做好。
池延川其實不願意小金絲雀暴露到那麼多人麵前。
他的小金絲雀這麼好看,要是被更多人看到,一定也會引來更多人目光,他閒得沒事了才給自己整這麼件出來——可陳遇深想去試試,池延川不能拒絕。
要是他的孕期也同彆人家的一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池延川就有理由名正言順的拒絕了。但他的小金絲雀現在時不時都能給自己一點顏色看看,池延川想拒絕也根本沒有理由。
他可不敢惹得這個小祖宗不高興了,他不高興就啄人,啄起來還挺疼的。
對方是正規電視台,又是跟保護會走的流程,池延川想小金絲雀也不會在裡麵吃虧——就算吃虧,也還有自己,斷不可能叫彆人欺負了小金絲雀的。
池延川想了想,道:“這也是很辛苦的,你量力而行,彆太逞強,彆累到寶寶了。”
池延川這話根本沒有問題,既關心了陳遇深,也關心了還未出世的小寶寶,達到一個合格伴侶,合格準爸爸的要求了。
但陳遇深剛壓下去的不爽就被炸出來了。
他看向池延川,心裡怪不是滋味的,他覺得任何人麵對這樣的事情心裡都不會好受,開口說道:“你果然還是更在乎這顆蛋吧,要不是為了這顆蛋,你也不會對我這麼好吧?”
池延川的的確確沒有料到小金絲雀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甚至愣了一會兒:“……你在說什麼?”
陳遇深不怕他:“……我說錯了嗎?你怎麼看都是更在乎這顆蛋吧?沒關係的,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你承認也沒事的。”
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有那麼丟丟泛酸。
陳遇深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為什麼要酸,總不可能是為了池延川更在乎蛋而不在乎自己,他覺得自己可能隻是生氣罷了,沒有什麼多餘的理由。
池延川默了一會兒,本來是想嘗試著感知一下小金絲雀會說出這種話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情緒,可現在感知不到,他不知道小金絲雀好好的為什麼會這麼說。
池延川問:“我對你難道不好嗎?”
陳遇深張了張口:“這跟你更在乎這顆蛋沒有衝突啊。你對我好,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蛋?”
“當然都有,這不是一樣的嗎,那也是你的蛋啊。”
池延川的回答讓陳遇深總覺得自己伸拳打在棉花上,免不得更氣了。
下一秒,屋裡的燈就爆了一盞,另一盞大吊燈也忽明忽暗了幾下,最倒黴的還是今天池延川剛放進來的保溫箱,還沒用,整個就直接炸開來了。
那一刻池延川都驚了——小金絲雀這麼生氣?到底是哪裡不對?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但就小金絲雀現在的狀態跟張醫生告誡過他的話,池延川是完全不可能對陳遇深發火的,而且也沒有必要發火。
陳遇深這兩天都不會說話,池延川就覺得他的脾氣還好,一下子這樣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你好好跟我說,彆動不動就炸啊。”
陳遇深咬咬嘴唇,也說不出口,轉身就要走:“沒什麼事,就是看你特彆煩。”
池延川拉住了沒讓他走,前兩天總能感知到陳遇深的情緒,對他的了解至少比以前多了不少。
想想剛才陳遇深說過的那些話,池延川開口道:“我知道我以前對你的態度不是太好,但以後都會好好對你的。我認你是我的伴侶,你也依舊是我的責任,我會一直照顧你,保護你的。”
陳遇深看著他:“為什麼這麼說,就因為印記留在我身上了嗎?”
池延川突然覺得哪裡不對,這是小金絲雀在問自己要什麼說法嗎?難道是因為他看上去太在乎蛋了,所以小金絲雀就不高興了?
“也因為你很可愛,讓我看到就挪不開眼。”池延川非常自然霸道地就將陳遇深意料外的話說了出來,“你就當我犯賤,我就是喜歡你在我身邊吵吵鬨鬨嘰嘰喳喳的。哪怕你現在這樣發脾氣,我也覺得很可愛,想親你,想讓你為我生很多孩子,小雀小龍都好。”
陳遇深睜大了眼睛,池延川總是能理所當然說出很多本該讓他聽了就覺得不好意思的話。
這次最甚。
每句話他都聽清楚了,每句話都在他的意料外,每句話都讓他的心跳莫名其妙開始加速——他想知道池延川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他是認真的嗎?為什麼陳遇深想都不敢想的事,池延川總能說得這麼自然?
他下意識就用手捂了一下心口的位置。
然後就被池延川看到。
畢竟這樣伸手捂心口已經不能算是小動作,而是大動作了。
池延川低頭笑道:“心跳得很快嗎,我也是。”
他將陳遇深的那隻手拉了過來,放在自己胸口同樣的位置上:“以前這裡從來沒有這樣跳過,但現在你在裡麵,所以它跳成這樣了。”
池延川看向自己的時候,陳遇深根本沒辦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四目對視,他就知道池延川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池延川這樣的性格,可能怎麼會用這種事情來說謊,又怎麼可能會騙他呢。
手掌真能感受到池延川的心跳,一下一下,堅實有力,隻是這麼相觸,他感覺反而讓自己的心跳更快了。
陳遇深連忙將手抽了回來,避開自己的視線,說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池延川也喜歡他現在這副害羞不知所措的模樣。
也是因為他現在這樣,池延川大概明白了剛才他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質問自己是不是更在乎那顆蛋。
告白突如其來,使壞也依舊。
池延川捏捏小金絲雀的臉:“況且,我也沒說過我更在乎這顆蛋啊,隻是你懷了這顆蛋,所以我特彆高興……連顆蛋的醋你都要吃,小醋包。”
要說剛才的話隻是讓陳遇深不好意思,那這句話完全是在他的羽毛上點火。
他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視線卻依舊不敢往池延川的雙眼上落:“……你、你胡說什麼!我才沒有!”
他越是這樣,池延川就越是知道有。
不過不想在這種時候將小金絲雀逗得炸毛,等下吊燈玻璃都炸了,這房間就沒了。
池延川道:“我現在對你好,不是因為你有蛋,也不是因為你有我的印記,隻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想對你好。”
池延川覺得陳遇深應該是能知道的,他的表現一直以來都不遮不掩,心裡是怎麼看小金絲雀的,從來都是怎麼做的。
他本來還想說以前,以前他誤會小金絲雀,真打從心底覺得他煩的時候,並沒有因為印記在他身上而將他當成自己的伴侶,要為他做過什麼。
那時不過是身為“主人”對“寵物”的支配占有欲罷了。
可想了想,都已經是以前了,這樣的以前,現在沒必要再提,也還是不提為好。
而這時陳遇深隻想從池延川懷裡出去。
池延川開口多說一個字,他就感覺自己要燒起來的地方多一塊。
但池延川的懷抱進去就沒那麼容易出來。
他問:“你呢?喜歡我嗎?”
陳遇深隻想著否認:“……我才不喜歡你,你彆想太多了!”
池延川卻不信他的話,要真是這樣,小金絲雀又哪裡會是現在這樣的反應。
他不鬆手,繼續慢條斯理地壞心說著:“那可不好辦了,你可不能不喜歡我。那你說我怎麼做你才能喜歡我。”
陳遇深都不知道局麵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剛開始是他在質問池延川的,結果最後又成了他被池延川按在懷裡。
“……你放開我,就是不喜歡你,討厭你……”
小金絲雀是真的急了,說話音調都有些變了。
但池延川不會在這種時候鬆手,他們之間的這個問題的確該好好說清了。
本來池延川覺得沒有必要說明,他先前就認了小金絲雀做自己的伴侶——那時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池延川其實一直都清楚,他的目光從來都落在這個嬌氣包身上,沒有離開過。
看著他又吵又鬨,永遠跑在作死的第一線為他操心。
看到他身上也有很了不起的獨立堅強,會努力學習工作。
沒意識到這些時也許會有一些自己也無法理解言清的行為,可看透後,池延川就一直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他覺得做比說重要。
說一百句不如做一件。
他以為隻要自己將所有事情安排好做好,小金絲雀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從小金絲雀今天的反應來看,明白有點困難不說,他還要往誤會的路上跑。
因此好不容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池延川自然不會放過。
他覺得小金絲雀心裡也是在乎自己的。
吵吵鬨鬨卻從未真正離開過就是最好的說明。不管去哪裡,他最後都會回到自己身邊。或許這就是天意注定,所以才從一開始將小金絲雀送到了他身邊。
“你今天要不說,那可就彆想離開了。”池延川壞起來就是特彆壞,“我哪裡不好,還不能讓你喜歡了?仔細挖掘挖掘,也喜歡一下我啊?”
陳遇深真抵不過池延川這臉皮厚度,可他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句話,再說不出其他,根本不是池延川對手。
最後大力出奇跡,狠狠踩了一下池延川的腳背,才讓池延川吃疼鬆開了他。然後陳遇深趕緊就一溜煙似的跑了,連尾氣都不讓池延川抓到。
晚上陳遇深睡回自己房間,池延川果不其然偷爬人床。
上床第一句話,池延川說:“有句很嚴肅的話先告訴你,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過來了。”
陳遇深沒睡著,聽到池延川這句話下一秒就睜開了眼睛,他還以為池延川接下去會說出更嚴重的話。
結果池延川說:“明天我就把這個房間拆了,以後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被池延川當著小抱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回依舊,池延川抱得非常自然順手,將陳遇深整個都圈在自己懷裡。
池延川道:“我想了想,你要是真不喜歡我,我也沒辦法。”
陳遇深詫異,池延川這又是說什麼,他是打算就這樣算了?
但池延川的回答從來不會叫人失望,接下去又是:“那就隻有你自己想辦法喜歡我了……你說,怎麼樣才能喜歡我,給個機會?”
哪有這樣討價還價的,陳遇深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池延川所想的說與做,他也不是一點都察覺不到。
隻是一些事情池延川不說出來,陳遇深就沒有真敢去相信的理由。
不過現在池延川說出來了,他又不確定。
就是很不確定,他們之間也可以這樣嗎?
他知道池延川一直都是關注照顧著自己的,好像是從他受傷那回開始,池延川對他的態度就變化明顯了。
現在池延川對他動不動就是親親抱抱,陳遇深也的確沒什麼排斥感。
他不排斥池延川靠近觸碰自己,也喜歡池延川懷抱的寬闊溫暖。
他記得池延川以前是怎麼壞脾氣地對待自己,可也記得他後來又是怎麼樣照顧自己。
自己在這裡多災多難。
生病、受傷、遇上危險,幾乎每樣都是靠著池延川——他無法否認,其實他的生存是依賴著池延川的。以前說著想著要離開獨立,但一直都沒有真正做到過。
陳遇深覺得自己對池延川的感情是很複雜的,不是單純因他好因他壞就能有一個定論的。
可這樣的感情算什麼,他無法明確。
因為他身邊從來沒有人會像池延川這樣,又壞又霸道,又欺負他又這樣照顧他。
而自己明明說不上對他是什麼感情,但躺在他懷裡的時候就會覺得很安心很安全。
雖然又壞又愛欺負自己,可陳遇深也無比堅信,池延川是這個世上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他永遠不會傷害自己。
陳遇深遲遲沒有回應,池延川就不樂意了:“我都這麼說了,你還不給麵子,還不行嗎?”
說話不夠池延川又動手,比起說,池延川果然還是更傾向於動手做。
懷抱著這隻小東西,池延川的手隻往不該去的地方去,陳遇深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尖叫了一聲:“……你你你,你做什麼,快鬆手!快點鬆手啊!”
睡在一起這麼多次,這還是池延川第一次做出這種事情。
壞到令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