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銀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算了,無所謂,鞍馬,我也懶得跟你唧唧歪歪,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鞍馬博人下意識應了一句。
黑澤銀垂下眼簾:“假如一切的爆破都不存在,假如你活著看到了明天的太陽,你會怎麼辦?”
“那是不可能的。”鞍馬博人堅決搖頭,“而且,你跟我嘮叨這麼久,早就浪費了大堆的時間了。”
黑澤銀沉默了一下,轉而就是發出一聲嗤笑:“我想我明白了。”
下一秒,伴隨著咻然一聲,扳機倏然扣下,長針刹那就在半空中劃過流光。
冷硬的物體直線穿梭過溶洞的孔洞,一路直衝。
灰原乖巧將雙手覆上雙耳,黑澤銀卻是調整了槍支的某些機構,再度射出一槍。
加速的流光以兩倍的速度趕上第一枚子彈,柔軟而富有彈性的糖果不出意料由於極速而導致四分五裂,毀屍滅跡,卻是精準撞上銀針,將其再度加速。
滴滴滴的聲音響起,黑色的陰霾在底下溶洞裡蔓延,轟隆一聲直接炸響起來,轟隆隆落下的石頭沼漿,就好像是下冰雹雨一般不斷地下落,飛塵揚起近乎漫天。
尖銳的爆破聲再度響起,衝天的火光在這平白無故的沙石上驟然升起,伴隨著無數的煙塵直直衝向天空之上,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氣體混雜在一起,濃煙滾滾嗆得人連連咳嗽,腐朽的氣質彌漫開來,整個世界好像是翻天覆地。
鞍馬博人的動作早就僵住,匍匐在地上呆呆看著這幅景象,完全的不知所措。
在沒有心裡準備的時刻,在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刻,倏然看到這副景象,他的內心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唐突的,他似乎有點兒——不想死了。
明明失去了一切,為什麼會忽然覺得……什麼都不剩下的他……
“我可以給你工具,可以給你炸藥,可以給你計劃,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我是和你相同的存在,所以我理解你,才允諾免費幫你報仇。”
“你接受了我的計劃,接受了我的工具,為什麼不接受我贈送你的死亡?”
“你以為,你在殺了三個人之後,還可以自由自在當你的記者活下去?不,死路一條而已。”
“得知了一切的你的存在意義隻是報仇而已,這點你根本無法改變,倒不如最後和我一起解脫。”
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在仇恨滋生的那一刻,他去尋求殺人委托的時候,就墜入了一個黑暗的陷阱。
他在利用對方報仇,對方卻也是在利用他幫忙測試某個炸彈的威力罷了。
當初他覺得無所謂,反正自己這輩子也就在卡慕、井伊靜香還有那個殺死姐姐的道協正彥身上給毀滅了,但是在這個地方,那名叫小蘭的少女所說本就震動了他的心靈,再加上之後黑澤銀和灰原哀分秒必爭的誓死一搏,和這最後……
或許,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姐姐,可能也不想要看到,他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吧。
鞍馬博人恍惚看著前方的煙塵彌漫,輕輕啜吸了一口空氣,神情恍惚。
“你現在,準備選擇哪條路?”黑澤銀的眼眸從始至終的如一平靜,看了一眼鞍馬博人,愜意打了一個懶洋洋的哈欠,雙手插入口袋就慢悠悠地往依然落石聲不絕的危險地帶悠然走去。
鞍馬博人看了兩人一眼,快步跟上,同時垂下腦袋,臉龐上掛上了無奈的笑容,一邊撫摸自己已然是停止出血的傷口,一邊瞳孔潰散,聲音抑鬱:“我還能怎麼辦?”
他身上的炸彈,已經被黑澤銀和灰原哀聯手拆除,以他的體力和能力,更是沒有資本逃跑或再度自儘,他能夠走上的,隻有監獄一條路罷了。
而且,以他一連用殘忍手段殘殺三人的罪行,要麼就是死刑,要麼就是無期徒刑,反正最後終究是會變成暗無天日一生,他也隻能在監獄裡或是刑場上,結束他年輕的生命罷了。
鞍馬博人的意思很是顯而易見。
黑澤銀的腳步不緩,卻是回頭看了鞍馬博人一眼,卻是唇角上揚:“你所認為正確的報仇在他人看來成為了罪惡的血腥,一錯,為何不再錯?反正也無所謂了不是嗎?”
“你說什麼?”鞍馬博人愕然抬頭看著黑澤銀。
他從未想過看上去光明正大的黑澤銀竟是會說出這種慫恿攛掇的話。
似乎是在讚揚他的殺人行為?話裡話外,似乎還在強調這種血腥可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