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1 / 2)

這樣說其實也合理。

景寶絡非常理解,主角之所以成為主角,自然是帶著主角光環的,這光環之下,少不得三三兩兩的炮灰。

在她沒有卡住自己命運喉嚨之前,還是做個低調的路人甲比較好。

上一世景寶絡作為特招生,自然沒有走過這入門考驗,但印象中,天璣門的所謂考驗,其實很簡單。

上了滿蹊道,淌過清泉池,就到了天璣峰下。

隻要能走到還情鏡前,就能做個那便宜大師兄說的外門弟子——也是掛在門下的記名弟子,雖然前兩年累了點,管的嚴了點,但至少吃穿不愁。

一般人到這裡也就到頭了。

而要想做內門弟子甚至親傳弟子,關鍵不是各大長老或者殿主峰主,而是山門下的一四麵鏡——還情鏡。

一鏡分四麵,貪嗔癡欲四鏡,對應天璣門四殿,能照哪麵來,就有留在哪殿的資格。

童叟無欺,公平合理。

隻是這還情鏡需得清境界的尊上才能開啟,也因此,茹斯蘭江閉關這十八年來,天璣門名義的內門弟子嚴格來說都是未經天璣門標準承認的。

四大家族那些靠人情進來的人更不用說。

好在這一次針對的都是今年新上山來拜師的,過往的既往不咎,不少人都頓時鬆了口氣。

天璣門環境幽森,清泉孤雲,薄霧繁花,千葉壓枝萬穀空。

第一關滿蹊道登山看的是七魄,第二關清泉池浸的是三魂。

這七魄通常是指人身上的血。

第一是眼睛的血,眼睛的血澀,第二就是耳朵的血,耳朵的血冷且不容易凝固,第三是鼻子的血,鼻子的血是鹹的,第四是舌頭的血,舌頭的血甜,第五是身體的血,身體的血熱且容易凝固,以上五根之外的又分紅白內臟兩血,紅內臟即心臟、肺和肝等,白內臟則為胃、大腸和小腸等,紅內臟的血腥,白內臟的血臭。如果這七魄安在,血氣充足。

第一關的標準要求,七個時辰走過七十裡山路。

過和不及都預示七魄有問題,會被直接淘汰。

七魄不全——身體不夠健康的,自然無法堅持下來。

七魄太健——或者用了藥物,或者已經通過彆的方式通了經竅的,也是無法留下來的,天璣門不收帶藝入門之徒。

景寶絡不由有些慶幸,自己雖然偷偷吃了丹藥,但是手上強行通的那兩處經脈又再次阻塞,否則滿蹊道上五魂出了問題,得不償失。

最終不出意外以倒數幾位的成績通過了滿蹊道,景寶絡隨便撿了一塊偏僻的石頭坐下喘氣休息,一邊悄悄打量剩下的人。

能走到這裡的,大多都是有些基礎和資曆之人,她目光在那些風姿卓越的世家子弟裝扮的人群中逡巡,卻沒有看到能有想象中女主漱玉雪那般的人物。

年輕的女子倒是有幾個,但是長相看起來並不出挑,都是形容普通,無一人可以擔得起冰肌玉骨四個字。

她在打量彆人,自然也有人在打量她,最近兩個穿著紫袍的世家兄弟看了她好幾眼。

隻見她穿了一身最普通廉價不過的外袍,周身無一配飾,除了一張臉容貌動人,並無其他特彆。

既無背景,又無實力,皮囊便算不上優勢,反而容易遭了禍害。

那兩兄弟臉上就帶了笑意。

現在眾人過了滿蹊道,往前三裡外,前麵就是清泉池。

第二關的清泉池洗三魂,三魂簡單來說,胎光為主神,主生死;靈為次神,主感知;幽精主情~欲。

站在這邊,數百米寬闊的清泉池的對麵,已莊嚴肅穆或站或立等候著天璣門的長老和門人。

時隔十八年,天璣峰雪動,還情鏡開啟,這些靠人海戰術發家的殿主都想趁機在自己門殿中揀選合適的人手和弟子壯大實力。

景寶絡走在隊伍後麵,隻見碧波之外,遠處亭台之間,一人遙遙站在雲霧之間,錦衣墨發,如同謫仙。

正是她那小徒兒,如今的天璣門還情殿第一大佬,看起來挺有逼格。

清泉池池水五尺有餘,通過第一關的人全數下水,水波蕩漾直到人腰~腹心口不一。

景寶絡天生怕水,上一世她的實力在那,還可勉強掩飾壓製這弱點,但是如今的她連經脈都不通,水性太差,見此情景一時怔了怔。

但前麵的人都下了水,她也隻得咬著牙跟著下去,水立刻過了胸口,心裡發悶,走在最後的一個少女心底倒是好,瞧出她的害怕,落了兩步,正好和她並排走。

“謝謝你,我叫韓寶絡。”景寶絡心中感激,握緊了她遞過來的袖子。

那少女性子倒是爽快:“我叫阿真,在渙州長大,從小就會鳧水,這水不深的,你不用怕。”

瞧出她真是害怕,為了分散景寶絡的注意力,她又喋喋同她說了許多話。

“寶絡,剛剛那兩個人,在背地裡議論你呢,他們徙都高氏的,最是重色,你可要小心點。”

“喏,那個姑娘,看到沒,她哥哥就在天璣門呢,這回鐵定能進了。”

“誒,對了,你最想進哪個門派啊。”

景寶絡笑笑,眼睛一瞬間不離開前麵的水域:“我都可以的。”

“女孩子嘛,最好還是拜在梳癡殿門下,啊,我聽說殿主玨夫人長得傾國傾城呢。”她眼睛滴溜溜一轉:“不過,我還是想去蔽貪殿。聽說清平顧氏,風姿卓絕,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

景寶絡忽然感到了異樣。水下麵有東西。

她轉頭看向阿真,阿真還在說話,但她的聲音忽遠忽近。

來了。

她微微閉了一下眼睛,定了定神,再睜開,眼前一片白茫茫無邊無垠的水域,看不清去路,也找不到來路。

手掌中空蕩蕩的一片,哪裡還有阿真的手。

取而代之的是識海上細膩的觸碰,仿佛一尾蛇,正順著魂魄緩緩爬上,甚至能聽見溫柔的呼吸,真實的不像是一場幻覺。

如令月微雨細膩覆蓋落下。

那氣息似熟悉又似乎陌生,殘留在了鼻尖。

是隔空的觸~碰。

溫柔、謹慎、小心翼翼、卻不容拒絕。

腰~肢上的手收緊,一個溫熱的身體在靠近,仿佛將清冷的池水也溫熱了。

景寶絡閉目咬牙。

要死了。

她三魂中最弱的竟然不是胎光,是幽~精?!(胎光、爽~靈、幽~精乃人之三魂)想她正人君子,坦坦蕩蕩,高高在上的天璣門大佬,現在清泉池給她的考驗竟然是……這樣的考驗!

鼻尖如同醞釀了花香,似曾相識的香味,像是落蝶花,又像是慕喃花。

神識那虛幻的時間流淌,竟然如有實質一般突然按住了她……這一瞬間。

她心口一痛,那鎖狀胎記的位置,如同琴弦斷裂,霍然一刺,所有的幻覺突然一頓,戛然而止。

景寶絡睜開了眼睛。

她已站在清泉池的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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