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寶絡微微一笑“哪裡好吧,告訴你也無妨,但是你千萬不要告訴彆人。”
她探過頭去,在他耳畔如此這般說了兩句。
狗突然在外麵哼哧了一聲,然後夾著尾巴跑回來,躲在桌子下不出來了,哀哀叫了兩聲,叫也不敢叫了。
景寶絡一看它這慫樣立馬站起來“誰打我的狗”
她抹了袖子出門看了一圈,薄霧中空無一人,哪裡有誰。
回到屋子裡,度恒已收好了桌上的東西似想離開,反正想要他知道和傳播的話都告訴他了,景寶絡忙遞上那包衣物“那事情就麻煩小師弟了”
度恒這回應了下來。
等到小師弟離開,景寶絡按了按胸前的木盒,看了看更漏,伸個懶腰,準備開始下半場活動和確認。
每日戌時三刻到還情殿,那便戌時就要出發,忙完這場再去見韓息夫布置下一步也來得及。
一切熟門熟路,她到了天璣峰頂,走過滿地月光,推開藏書閣一樓的門。
裡麵正有一個人席地而坐麵朝大門等著她。
她心情甚好走過去,寬闊恢弘的閣樓中間是一方旋轉而上的樓梯,最上麵是廣袤無垠的星空。
茹斯蘭江的小桌幾旁邊還在熬著羹湯。
小小一鍋。
這回景寶絡先表明態度“尊上,你忙著,不必客氣,我吃過了。那我現在立刻開始整理吧。”
茹斯蘭江推過來一碗湯。
景寶絡再笑推過去。
茹斯蘭江再推過來。
景寶絡接過來“好吧。尊上盛情難卻。”
她喝了一口,這羹湯著實美味,忍不住又是一口,兩三口下來,一碗就喝完了。
喝完之後,不知為何,身體丹田之內隱隱便有些發熱,景寶絡體察身體的情況阻塞之處竟隱隱有鬆動跡象,驚異抬頭。
“我在羹湯中加了些許調理身體的藥物,對你的經脈淤塞應該會有效果。”
景寶絡立刻放下碗“尊上,真是費心了,我來幫您盛湯。”然後順便給自己再盛了滿滿一碗,心中隻暗悔那鵝肉吃得太多。
茹斯蘭江道“舉手之勞,便是當阿寶為我整理丹藥的答謝。”
“尊上,客氣客氣。”景寶絡立刻道,“現在我便去整理。”
她一口氣走到最裡麵的木架旁,藏書樓和丹房因為禁製,並不能隨意使用術法,隻要茹斯蘭江不走過來,也看不到她在乾什麼。
她從最裡麵的書架開始,按照之前設想的方式,用帶著的竹片做了一個最簡單的天秤,將所有的定情丹藥瓶一一分成兩堆,根據重量來查看藥丸是否缺失,如此很快所有的查看完了,最後單獨的一瓶也是十顆,庫存的全部都在,並沒有缺失的定情丹。
看來並無人進來這裡,也沒人能有能力從茹斯蘭江身上不動聲色取走藥。
她想,問題還是出在大師兄臨川那半顆上。
她將藥瓶放好,心生一念,不如順便幫大師兄取一顆,又有些為難,這些丹藥正好都是整數,突然取走一顆太過明顯,況她現在身份,第一天就監守自盜這時忽看堅硬的地上竟有一細裂縫,微光中裡麵正好卡著一顆赤紅丹藥,她左右一看無人,便蹲下來掏出竹片在裂縫中摳了摳,費了些力氣,竟真被她摳了出來。
這丹藥赤紅,正是那定情丹模樣,她端詳片刻便預備收起來,那丹藥卻漸漸暈開,如血跡融在指尖,就在這時,隻覺心口一震,嗓子一甜,她扶住木架,一張嘴,竟一口噴出一口血來,但心中仍然惡痛難忍,她再一張口,又是一口血,頭跟著疼得厲害,腳下自那裂縫處陡然而出炙熱的地火氣息,鎖狀胎記處隨之滾熱,如被灼燒,她剛要張口,又是一口血。
媽的,中毒了這丹藥有毒還是剛剛那湯有毒
她跌跌撞撞用儘全力向前走了一步,眼前已出現幻覺,自她腳下,地上的溫度陡升,仿佛有無形的基質自地底湧出,困住她的腳踝,這感覺是封印她剛剛意識到,封印處驟然刺痛,她伸手按住胸口,咬牙強撐,嘴唇一下咬破,而以她為核心,整個丹藥房亮起了朦朦朧朧的淡黃色光芒。
她用儘全力扶住身前的木架,然後光環中一個木架接著一個木架,如齏粉一般突然散落在地。
劈裡啪啦全是藥瓶跌落的聲音。
完了完了。
她還剩一點精神環顧一圈。
所有的丹藥全數散落在地,滴滴叮叮響個不停。
木架散去,她也隨之失去了依靠,身不由己半跪下去,觸及地麵之前,一雙手突然扶住了她。
“阿寶。”她聽見茹斯蘭江的聲音很遠,又像很近。
“你怎麼了”
四周一片狼籍。
她虛弱的聲音快要哭出來“我不是故意啊。”
茹斯蘭江伸手按住她封印處。
這回景寶絡真的要哭了。
疼。
封印之間熾熱如山火,一縷冰涼的氣息湧入。
痛怵減弱了一點。
“你剛剛做了什麼”他目光掃過四周,晦暗不明,她漆黑的雙眸有極淡的藍色,那是神思繚繞的痕跡。
景寶絡可憐兮兮艱難攤開手“我真的,我什麼都沒做,就拿了一顆藥。”
茹斯蘭江看了她一眼。
景寶絡吃力道“我下回不敢了,尊上饒我這回。”
他伸手勾住她的腿彎,將她抱起來。
“尊上,我”她看了看地上那些碎瓷瓶,一地的碎片,算了,“謝謝尊上。”
茹斯蘭江赤足踏在鋒利的瓷片上,所經之處,瓷片儘數化為齏粉。
一聲聲碎裂聲,仿佛不甘的沉悶的咆哮。
將她在軟座上放下,他伸出手指搭在她脈搏上,他的眉頭漸漸緊蹙,景寶絡的心越收越緊,她的腳踝和手幾乎失去了知覺,按說,闖了這麼大的禍,應該一昏以糊弄過關的,但想起剛剛那幾口血,她現在哪裡管那些。
“尊上,我是不是要死了。”
茹斯蘭江沉默看她,他英俊的臉上沒有笑容的時候,總是有一絲睥睨的冰冷,而現在上麵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怒意。
“我是不是中了毒還是得了絕症我剛剛吐了好多血”她虛弱用手誇張一比,企圖喚醒他一絲同情,“這麼多。”
他鬆開手,她的手腕軟軟垂在他身旁。他的衣襟上帶著溫泉和慕喃花的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靠在他身旁時,那胎記處的封印灼燒感也隨之減弱,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男主光環。
“你的身體有點問題。”
景寶絡點點頭,老實道“我的身體好像有封印。”
她再無力進行一次小心翼翼的暗示“可能我會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嘶”
那許久未見的係統毫不留情再次進行了一次處罰。
茹斯蘭江伸手端過來一碗湯“喝了它,對你的傷有好處。”
景寶絡現在手連端碗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於是取過調羹,然後將湯藥一口一口喂給她。
清香,微甜,是身體記憶的味道。
等她睡了過去,他放下碗,然後伸手撫上她咬傷的唇,指尖微動,一層淡淡的白霧氤氳,傷口漸漸結痂。
空蕩蕩的丹房裡,那碎裂的一方禁製中有低低的夾雜著痛苦的嘶啞笑聲。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成功她不會喜歡你,就像十八年前一樣,她是我天璣門的供奉,她一生都是天璣門的,不會為了你這樣的畜生,做出背叛師門的事情。”
“畜生到底誰才是畜生”他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生氣,隻是一揮手,然後那地下突然傳來沉悶的嘶啞的慘叫和幾乎聽不出的笑意。
四下再度安靜。
他坐在地上,看著那個已經熟睡的女子,如果有一天,溫柔順從和忠誠真相都不能轉圜她的固執,將她留在他身旁。
那麼他看了看丹房最右牆上那根細長的銀鞭。
鞭子最上麵有兩條長長的鎖鏈,像一對華麗的手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