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工具磨碎,她索性嚼了嚼,然後糊在母鹿已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的傷口,總算止住了。
這鹿知道血會留下痕跡,所以很聰明,將流出的血滾在了毛發上。
這樣的結果,就是她現在半身衣服都是血。
將母鹿收進去之後,景寶絡這回真沒力氣了。
她休息了一會,爬起來,準備找個有水的地方洗一洗。
路上偶爾碰到幾個四處搜尋獵物的弟子,都是形色匆匆。
聽得抱怨,說是這顧清明的侄兒簡直貪婪到了發指地步,本來說好的靈獸四十,靈禽八十,靈蛇三十,加之魔人十人。
結果濫竽充數不說,數量也不夠。這樣很多人都沒辦法達到基礎的兩隻獵物要求,會被直接淘汰出局。
更不要說還有那十個額外前來初試的雇傭修士還要爭奪走一批獵物。
景寶絡問了兩人,終於找到白首峰最中間的山泉,這一道泉水是雪山融水,冰冷清冽,下~流後會漸漸和其他溪流彙合,最終繞過炬嗔殿後的山澗碧落千尺。
大家都去找獵物,這裡倒是清淨。
她坐下,洗了洗手,撩起長袖,將被血沾上的胳膊也洗乾淨,這才捧了點水準備漱漱口。
身後響起一個不確定的聲音。
“小師妹?”
景寶絡回過頭,看見了顧嘉言,他目光掃過景寶絡露出的光潔胳膊,那上麵有一顆淡紅的守宮砂,表情微震又有兩分欲言又止的微妙。
“哦,大師兄。”
自從昆州城之後,顧嘉言基本就沒正眼看她,估計也是覺得她是個慣於攀附的女人。
景寶絡懶懶應了一聲,順勢將剩下的水洗了一把沾了血跡的臉,然後準備再洗。
“你受傷了?”他遲疑了一下,忽然問。
景寶絡有些意外搖頭,左右示意了一下自己靈活的胳膊:“沒有,就是路上撞到一隻受傷的鹿,沾了些血。”
顧嘉言道:“沒有就好。我也沒想到白首峰荒跡十八年,竟還有靈鹿,我方才獵得一隻雄鹿,向想來你撞上的便是那趁機逃脫的雌鹿。”
景寶絡心頭一動:“顧師兄那鹿還在?活著?”
顧嘉言道:“我瞧此鹿難得,便留了它一命。”
景寶絡來勁了,立刻站了起來,她臉洗得乾淨,另一隻手不動聲色按住隱隱微動的乾坤袋,上前一步:“那顧師兄等你核定完獵物後,可不可以給我看一眼。”
“不可以。”一個女聲霍然響起。
漱玉雪背著劍走了出來。
景寶絡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和顧嘉言保持一點距離。
而顧嘉言則上前了一步,看似迎接漱玉雪,實則微微擋住了景寶絡。
與此同時的白首峰偏殿中。負責觀察長老看著走過來的茹斯蘭江陡然感到了一絲壓力。
“不能實時查看嗎?”他問,“感懷劍有強烈的血察。”
顧清明含笑解釋道:“尊上,我們的靈石品階有限,隻能通過本命石感應位置和狀態,請尊上放心,現在看來沒什麼問題的。”
茹斯蘭江隨手拋出一個彩色靈石,對那長老道:“用這個。”
那長老按住激動的心情撿了過來,然後小心替換掉陣法的驅動,幾乎與此同時,本命石對應的人物就綽綽約約浮現出來了,比人物更清楚的,是聲音。
顧清明掩去眼底的嫉慕和尷尬:“尊上這顆靈石果非凡品,正好可以一窺山中情況。”
這一邊的白首峰中白首溪畔。
“小師妹。”景寶絡微笑打招呼,那天漱玉雪幫她圓場後,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聊幾句。
漱玉雪明顯不高興,眼睛隻看著顧嘉言:“顧師兄答應過我,今日的獵物要送我一隻,我就要這鹿。”
“小師妹,你是生我氣嗎?”景寶絡又問。
“沒有。”漱玉雪麵無表情說,眼睛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顧嘉言,“嗬嗬,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氣你倒貼啊……”
“明明就有。不是,小師妹,我這真的是,偶遇到顧師兄……”景寶絡知道她又見色忘義上頭了。
漱玉雪聽到這話忽的發了脾氣,打斷道:“顧師兄,我說了的,我就要這鹿,你給不給。”然後哼了景寶絡一聲彆過頭去。
全身都在表明態度,就是不理景寶絡,冷戰絕交,不給眼神,不給機會。
景寶絡看了她幾秒,行。小丫頭嫩著呢,她也跟著耍渾:“我不管,我先說了,顧師兄也同意了的,是吧,顧師兄。”
“顧師兄,你來說。”漱玉雪冷聲道。
顧嘉言左右為難。猶豫著。
景寶絡不說話,耐心等。
漱玉雪先沉不住氣,憤憤指控:“喂,韓寶絡,你夠了啊,你明明都有尊上了,你們都雙宿雙棲了,你還要來和顧師兄說什麼話?你是不是想要腳踩兩隻船?韓寶絡,我之前真是看錯了你,虧得我以前還當你是姐妹,還給你買那麼多東西吃,你知不知道什麼吃彆人嘴軟。”
“你亂說。”景寶絡嘴一點也不軟,“我還給你做飯呢——你買的吃的都是我在收拾桌子。”
漱玉雪發脾氣是好手,卻並不擅長吵架,氣得渾身亂顫:“你做飯?你明明吃得更多,我一次都沒有吃飽過。”
“那那次是誰吃得躺在床~上揉肚子打飽嗝?未必是那死狗吃吃?”
“你才是狗,你才躺床~上打……”漱玉雪噤聲,氣得啊了一聲,就要拔劍。
顧嘉言連忙伸手按住她胳膊。
景寶絡伸出半個頭去看了她一眼,趁火打劫道:“顧師兄,你按住她,那隻雄鹿我先說了的,你說過給我的。”
漱玉雪氣得打了個飽嗝:“韓寶絡。”
景寶絡嘖了一聲:“你還說你沒有打過飽嗝。”
漱玉雪毛一下全炸了:“韓寶絡,你,你不要臉,你紅杏出牆,你、你、你好厚的臉皮。顧師兄,你放開我,放開,我要打斷她的手,我今天不給她點顏色,她真以為我是打不過她了……顧嘉言,你給我鬆開!”
顧嘉言頭痛:“雪師妹,你冷靜點。”
“你叫她小師妹,叫我雪師妹——我入門比她晚,我個子也比她小,你為什麼叫她小師妹……”漱玉雪的炸毛變成了傷心,“你知不知道,她是尊上的人,你要跟尊上搶人嗎?是不是擺在眼前的不喜歡,就喜歡去搶?那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喜歡我?我也……”
這話倒是沒錯,喜歡漱玉雪的人很多,蜀山派有之,天道宗有之,天璣門更是有之,景寶絡聽得點頭隨口道:“是啊,尊上也喜歡你。”
場上立刻靜默了三秒。
顧嘉言和漱玉雪都沒有說話。
白首峰偏殿眾人擦了擦汗,先看了看當事相關人顧清明,又齊齊看向了當事人茹斯蘭江,茹斯蘭江麵無表情繼續看,顧清明隻擦汗道:“胡說,都是胡說啊,怎麼可能!尊上,不是,我不是說漱玉雪喜歡尊上這件事,我是說,漱玉雪說小犬和寶絡的事情……肯定是誤會,”
“閉嘴。”茹斯蘭江說。
顧清明砸了咂嘴,欲言又止,擦了擦汗,到底沒再說。
茹斯蘭江也沒有看他,而是繼續看向綽約的畫麵,其餘人也裝聾作啞各自做事,隻當什麼都沒看到沒聽見,餘光卻全數都瞟了過去跟著看。
這廂景寶絡說完陡覺失言,不過轉而一想,就算知道,也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還是個催化劑。
畢竟早晚的事情。
顧嘉言表情有兩分難言的複雜,漱玉雪張大了嘴巴,過了兩秒,她表情也變得有些難看。
“尊上,喜歡我?”她問。
景寶絡咳嗽一聲:“嗬嗬,也許你不信,坦白說,我也挺喜歡你的。”
漱玉雪道:“可滾他的蛋吧。”
她冷笑一聲,連粗話都出來了:“韓寶絡你大~爺的怎麼不說顧師兄他爹顧清明也喜歡我?”
景寶絡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這個可能性:“我覺得,顧掌門也許真的對你印象還不錯。”
不然能讓她也單獨一個人一組?這三殿的大弟子,她、漱玉雪都是單獨一組的,看似吃虧,其實,非常利於暗箱操作,妥妥就是內定人員標配啊。
“韓寶絡,你大爺的。”
接下來忘了誰先動的手,顧嘉言被咬了兩口,然後一拳擂在肚子上,繞著顧嘉言方圓十米轉圈的兩人都拔~出了劍。
“不要以為我怕你。”漱玉雪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行,那繼續來啊。”景寶絡逃得強弩之末扶著感懷喘氣。
冷戰和沉默中,最有效的打破方式往往是爆發,要麼打一頓,要麼笑一場,而不是等待和時間。
時間隻會留下心病和隔閡,而一場痛痛快快的打架則可能會提前結束僵持,開拓一個新局麵。
當然,也可能發現些新東西。
比如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顧清明:我不是,我沒有,你們聽我說。
景寶絡:乖,小師妹,我叫你小師妹不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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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後一部分試了下加了個視覺,我看了一遍好像沒有混亂,不知道小天使們看會不會覺得代入有影響。
以及,我真覺得這個封麵好看啊……為什麼換了掉了兩個收,為什毛,為什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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