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茹斯蘭江關切看著她,他臉上的神色是這樣溫和溫暖,實在難以將那病嬌黑化的刺激描述和眼前的人聯係起來,當時看書看得有多爽,現在就覺得有多荒唐。

她看了兩眼移開目光,他卻突然蹙眉,伸出手來。

景寶絡同時感覺到鼻尖一股溫熱的暖流,她連忙伸手擦了擦。

那日不小心沾了鹿血之後,興許是鹿血太過燥熱,流了好幾次鼻血了。

他伸手在她後頸點了點,血止住了,又將手帕遞過來,就鬆開了手。

溫潤隨和,知曉分寸。

其實也可能沒有想象那麼糟糕,景寶絡在樂觀預期上是個無師自通的天才。她想,誰還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誰還沒有仰慕過個把老師,在高數掛科之前,她還一直覺得高數老師是整個年級最帥的男人呢。

她這麼自我安慰著,一邊用力擦了擦止住的鼻血。

就比如說現在。

看吧,現在就算茹斯蘭江根本沒有喜歡女主,就算茹斯蘭江喜歡的是她這個女配,她也沒有怎樣,世界也沒有崩。

沒有崩,那是不是說明一開始她的判斷就出現了偏差。

——這裡很可能走的並不是感情線,而是事業線。

事業線就好辦了,事業線她拿手啊,上輩子本服第一高手啊。

所以,在她拿到勾陳骨恢複足夠實力之前,還是保命要緊……安靜做她什麼也不知道的小跟班吧。

等她拿到勾陳骨,解開封印,恢複實力巔峰,狗的,男主再牛逼又怎樣還不將是她手下敗將,還敢將女主線放她身上?關關小黑屋?隨隨便便開車?

到時候,作為本服第一高手,誰敢讓世界崩潰,她先讓他崩潰。

景寶絡想到這裡,握著沾著鼻血的手帕,重新露出了充滿希望和自信的微笑。

她這麼想了一圈,為大事計,這一回大大方方收下了金葉子和丹藥匣子,又將乾坤袋中零碎取出,小心將自己積累的那一小點財產收類放好。

這些小財產攢的不容易,各方搜刮攢下的一點月例、跑腿錢,漱玉雪的欠條等等。

茹斯蘭江在裡麵看見了韓息夫送的匣子,景寶絡想起自己還沒打開看,便順手打開。

裡麵也是一段琴弦。

隻是顏色更深一點,看不出什麼材質。

茹斯蘭江伸出手,在那琴弦上輕點一下,淡淡的光暈一閃而過,晃得她眼睛一閉。

他看了一會:“好弦。”

他抬頭看向景寶絡,向來明朗的眼眸下有淡淡的幽暗之色,忽的問。

“他可曾還跟阿寶說了什麼?”

景寶絡不知這話裡官司,簡要說:“師父叮囑了我許多。說門中同門未必可靠,那些雇傭的幫手和長隨也要小心,很是憂心。”

茹斯蘭江聽了這話,倒也沒說什麼,他蒼白的臉看起來突然又開始難受了,額角是細碎的冷汗,眼底也有壓抑不住的痛楚神色,景寶絡一驚,忙伸手扶住他。

“尊上,尊上,可有藥?”

已初春的山風颯颯,吹動山邊的殘雪簌簌而落。

他輕輕對她一笑,搖了搖頭:“我都是舊傷,無妨。”

這樣還無妨?

景寶絡將那一盒子他給她的丹藥全數捧了過來,急急問他:“這些藥裡麵可有尊上能用的。”

茹斯蘭江虛弱笑了一下,再搖頭:“這些都是為阿寶量身準備的。”

她急他是不是吃得太多的蓮子糕。

她忽的又想起什麼,從身上翻找出一個藥瓶,這是今日那執事管家一並送來的丹藥,藥瓶華麗好看,說是藥效可除百毒,她便信手揀了。

她取出那藥,倒了一顆在手心給茹斯蘭江看。

茹斯蘭江看了一眼,問她:“這藥是韓息夫給你的?”

景寶絡搖頭,將今天炬嗔殿那采購執事前來的事情說了。

茹斯蘭江忽的一笑,這笑生冷至極,叫她看了也心裡發涼,他說:“他們可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然後在那丹藥上麵略注入一縷靈氣,丹藥忽的融化,緊接著從裡麵冒出一枚淡紅的蟲卵。

蟲卵迅速孵化,景寶絡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甩手,小蟲自己灰化了。

“這是棲山蠱蟲,轉以靈力為食。”

景寶絡大駭,想起還有揀選的那些顧清明送來的東西。

全部一一取出扔了出來。

裡麵果真各有乾坤,都是極細微處暗藏殺機,這些或蠱蟲或祛靈粉,都掩飾得極好,等一旦發現中招,已然是大禍已至。

景寶絡看著燒成一堆灰飛的華服珠釵,有些心痛:“他也真是舍得,用這麼多好東西來對我一個小角色。”

她說完回過神來,顧清明對她費的心思還不是為了她身旁這個男人,現在已經到了如此按捺不住的時候了嗎,她有些後怕:“尊上,我不知道這些裡麵……”

“他們想要我的命已經很久了。”他安慰說,“和阿寶無關。”

“十八年前我入山參悟天璣劍法,需閉關二十年,彼時天璣門百廢待興,這四人自證忠誠成為天璣門各殿掌事,君子協定時限二十年,這二十年門中諸事由他們掌控。待我出關之時交權,不問政績不問過往。但沒想到我出關,提前了兩年。”

原來裡麵還有這方緣由,現在茹斯蘭江提前出關,並且清楚的知道了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就算他肯,他們也未必敢賭上一賭這兩年他真的絲毫不追究。

更何況,權利是最容易上癮的藥,一飲十八年,如今誰肯舍得?

如同印證他的話,他取下手上的血色扳指,然後拋入那已燒儘的香爐中,扳指淺淺沉浮,淡紅的光暈暈染而開,勾勒出最簡單的天璣陣,在這個陣法中,隻要一個媒介,整個天璣門靈氣洶湧和結界觸碰到的地方,都可以隨機切換,他虛虛一指,將那光引到了地上顧清明剛炮製蠱蟲的灰燼殘骸中。

便浮現了極淡而薄的影像。

是顧清明在交送東西於采購執事。

執事仍有不安。

顧清明便冷酷說道:“你們也看到了,他就是想逼死我們。困獸猶鬥,如果不最後一搏,隻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媒介已毀,作用有限,影像散開了。

景寶絡心頭大震,顧清明對這執事說話,說的卻是你們,而不是你,這說明,門派中參與的必定不止是一人。是啊,漱玉玨劍走偏鋒,陸費章投機取巧,當年的四姓,各個都是受益者,除了韓息夫,每一個人都沒有理由不做些什麼。

茹斯蘭江臉上似帶了兩分歉意,又緩緩道:“我身體有舊傷,諸多事宜依賴阿寶,更希望阿寶在秘境有所取獲,以後助我清除天璣敗類。”

景寶絡見他如此,心裡忍不住擔憂:“那若我去了雲門大會,尊上孤身在天璣峰,若是叫他們探知尊上身體有恙,那豈不是……”危險至極。

茹斯蘭江寬慰道:“我便不再下山即可,此傷乃是舊疾,尋常時候與常人無異,行走應付應是無礙。”

他說罷輕輕咳嗽一聲。

尋常行走無礙,但是一旦複發還是需要有個靠得住的人在身旁才是。

景寶絡想了一想:“我倒是有個主意。”

如今正好雲門大會,除了弟子也需要一名長老帶隊,茹斯蘭江若名正言順用了這個名額,一來表明他身體無異,二來至少在明麵上,哪怕是為了這次行動,在去秘境前顧清明也不會貿然動手,而進了秘境,分道揚鑣,也由不得他們。

茹斯蘭江想了一想,很快答應了。

“阿寶所言甚是。”

他身體似大為好轉,緩緩站了起來,重新坐好,見她呆呆看著承具,便又取箸向另一碟蓮子糕。

景寶絡手一顫,連忙伸手將蓮子糕端了過來:“這份,這份是我的。”

茹斯蘭江臉上浮現一絲溫柔的笑意,他姿容勝雪,這樣一笑,叫人無端端心裡軟了一分。

他的聲音亦是溫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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