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斯蘭江根本沒想到景寶絡會這樣說。
他正要說話,就被景寶絡一句話堵了回去。
“而尊上對我做的,定情丹的下~藥,這樣的事情,也是曾經對先師做的嗎?”
茹斯蘭江坐了起來,指甲握住,陷入了掌心。
“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景寶絡搖頭:“我不是你師父,你也不是我徒弟。”
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和幾乎不易覺察的懇求:“隻要你願意,我還是你的徒兒。”
景寶絡心口微微酸澀,眼底微微發酸,她坐了起來。
“可惜我不是。”
本來隻是想找個借口和理由先生氣為強,現在已然被真正的難堪和酸楚代替。
“你的師父會親你嗎?你的師父會這樣陪著你嗎?你的師父喜歡美食和遊山玩水嗎?你的師父喜歡錢嗎?你的師父懶嗎?不,她聖潔美好,她實力超群,就算她落儘塵埃,也會像蠟燭一樣給他人帶來光明。那才是你的師父,不是我,即使我們有一樣的三魂七魄,但那不是我。”
她說著說著,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就落了下來:“就算你之前做了那麼多,你也不過是在騙我,也騙你自己。你喜歡的,不是我,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真的那麼喜歡,不如你自己從頭養一個好了。”
她彆過了頭去,不讓他看見自己的情緒,但是眼淚湧~入了眼眶,在眼睛裡麵滴溜溜打轉。
她的手抓~住劍鞘,然後準備從另一邊的床邊下去。
茹斯蘭江坐在那裡,沒有動。景寶絡一腳踏在了地上。
“對不起。”他忽然開口了,抬起頭來,他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抖,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我現在才知道。”
景寶絡平複了一下情緒。
現在知道也不算遲。
現在知道,就讓她走吧。
主角就應該有主角的氣勢和命運。
但是為什麼該死的,還是這麼想要流淚是怎麼回事。
然而,下一秒,握住她手掌的他的手心熾~熱:“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什麼都記起來了。”
景寶絡身體一僵。
“所以,更不能讓你走了。”
景寶絡的眼淚嚇了回去。
“尊上,你覺不覺得你好像搞錯了重點?”
他回答她的話:“你剛剛說的這樣的你,我很喜歡。所以,不用生氣。”
“算了吧。”她說。
就在這時,山穀傳來一聲清脆的鈴聲。
景寶絡猛然轉頭。
她一下站了起來。
茹斯蘭江也跟著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砰的一聲,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地麵微微震蕩。
第三次震動響起。
景寶絡感覺身體的靈力順著指尖迅速向地下~流逝。
“此地不宜久留。”
她拿著劍鞘,靈力以流沙般的速度向地麵湧去。
兩人出了房間,隻見整個山穀蔓延的紅色霧氣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地麵升起的淡淡紅光,從遠處開始,一點點遞進。
而在山穀最前麵,一個扛著一個石像的女人,正一邊哼著歌一邊走過來。
他們立刻就近躲進了旁邊的木屋。
木屋采光不好,裡麵黑沉沉,茹斯蘭江在前,景寶絡在後,躲在了兩個石像旁。
外麵的歌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景寶絡屏住呼吸,眼睛逐步適應了黑暗後,便看見了半屋子的石像,這些石像外表雕工粗糙,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每一個之間的距離相同,位置相同。
景寶絡看了一會,就看出些許端倪。
他們前麵的這幾個石像基腳上沒有一絲一毫灰塵,石料看起來也很新的樣子。
“這裡到底怎麼回事?”
她抬頭看過去,忽然咦了一聲,然後緩緩站起來。
在她最前麵的兩個石像,身量一高一矮。
她伸手搭上那個高一點的石像,將他的肩膀和自己的下巴比對了一下,剛剛到下巴。
而旁邊最新的這幾個。
每一個都是差不多的身形。
她咽了口口水。
翻轉劍柄,輕輕敲了一下石像,石像紋絲不動。
“好奇怪,怎麼有些眼熟?”
外麵的女人走得近了,經過了小屋,好像進了房間,然後又出來了。
她在外麵喊:“公子。”
“哥哥”
“小相公。”
先是女人的聲音,過了一會,又是婆婆的聲音,再接著是千月的聲音,最後變成了小姑娘的聲音。
茹斯蘭江蹙眉,麵露不悅。
景寶絡悄聲道:“不要應,都是一個人。”
“都是,一個人?”
外麵的聲音消失遠去了。
景寶絡小心看了一眼,好像走過去了。
“她在找你。”
茹斯蘭江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景寶絡正要動。
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童音,小千月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後,臉上帶著一縷似笑非笑。
“找到啦!小姐姐,你們在說什麼呢?”
景寶絡嚇得一個激靈,向前一撞,身前的石像向前倒去,她眼疾手快抱住了。石像倒在她懷裡。
小千月咯咯笑起來。
然後笑聲戛然而止。
“呀,摔碎了一點。”
景寶絡低下頭,裂紋帶來的細碎縫隙中,隱隱露出裡麵碧色的衣衫。
她麵色一變,直接拔劍,就勢順著裂縫敲了下去,裂紋迅速擴大,花易北蒼白微紫的臉露了出來。
他怎麼會在這裡?會在石像中?
景寶絡轉頭看過其他石像。每一個石像都看起來生動起來。
在西邊被迫消失的人原來…都在這裡。
“不過沒關係。”小千月的聲音慢慢幻化,隨著她的聲音逐漸成熟,她整個人也開始慢慢拔條,逐漸長大,骨骼先於肌肉生長,在她臉上掙紮出扭曲的形狀。
“就是這樣,也夠用了呢。等了一百年,養了這麼久,終於夠了啊。”
地麵的石像下麵為看不見的脈絡相連,所有的靈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地下蔓延。整個山穀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紅光中。而在千月的耳~垂,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一條朦朧的紅色靈力正以磅礴到可怕的速度灌入她體內。
茹斯蘭江看也沒看前麵的千月,而是看著仍兀自蹲著半抱著花易北的景寶絡。他冷冷從頭看到尾,從景寶絡開始摸石像開始,直到看著花易北虛弱的手耷在景寶絡腳上。
“所以,你準備抱著他到什麼時候。”
景寶絡正試圖將花易北找個安全位置放好。
前麵的男人繼續說。
“所以,你剛剛說的算了吧——是因為這個人吧?”
景寶絡簡直要氣死,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茹斯蘭江低低哼了一聲:“從你們入秘境,就一直在一起,他一直這樣看著你,你離開,他也是第一個找你的。很好。”
景寶絡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又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他就看不見前麵的千月已經要充~血滿級了嗎?
現在有這個時間不去趁機捅一刀,吃什麼醋。
千月已在狂湧的靈力作用下長成了中年婦人模樣。
她微微笑著,指尖眉梢都是可怖的笑紋。
景寶絡顫抖著手抓著劍,她短暫的沉默在茹斯蘭江眼中成了某種默認。
他冷笑一聲:“所以你才脫困以後不肯回來。”
景寶絡無力辯解:“我不是,我沒有。”
“所以,你才會打昏我,用一顆靈石就將我換了。”
景寶絡立刻反駁:“不是靈石,我是為了勾陳骨,區區一顆靈石怎麼可能。”
茹斯蘭江的眼眸越來越暗沉。
“為了勾陳骨。”……這有什麼區彆嗎?
他站了起來,不知腦補了多少畫麵的怒氣變成了一絲冷酷,“既然如此,我給你便是。”
說得這麼輕鬆,是三文錢的事情嗎?
景寶絡誒了一聲,便看見茹斯蘭江出手了。
他的瞳孔陡然出現了赤紅的薄光,和地上的靈力遙相呼應,然後翻轉的紅光帶著蓬勃的靈力轟然一聲,整個木屋連同兩旁的木屋轟然震開。
這時景寶絡才看見整個山穀全是一堆堆數不清的石像,這些石像齊齊構成了一個詭異的陣列。而最後千月抱的那個石像就放在了門口。
寬寬的,胖胖的,赫然就是顧清明的擴大版。
她終於知道了,千月要人,不是為了後半生,不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最後一顆棋子,湊夠她布置了一百年的這個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是沒寫完這個尾巴~~明天準時更~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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