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清尹城隻剩下那顆漆黑的伽藍珠落在地上。
那顆珠子被塵土淹沒,漸漸生出氤氳的模樣。
在很久以後,久到附近的放羊人已忘了這裡發生的事情,大半的城市湮沒在叢生的綠意中。
有一個春天,春雨下的厲害,春雷滾滾,一行下山曆練的修行弟子路過此地,避進了清尹城。
一個年輕的姑娘,看見雨幕中一處地上氤氳的藍光,她掐了一個避雨術走過去,那氤氳的藍光越來越明媚,她終於忍不住,伸手出了手中的劍,撥開了最上的泥土。
過了一會,她呆呆站在那裡,身後的同伴好奇,走過去看她在乾嘛,卻隻看見她愣愣緋紅的臉頰。
在前麵撥開的泥土中,一張俊美無鑄的臉閉目沐浴在春雨中,雨水順著他光潔的臉頰緩緩落下,如同雕琢的玉,她們站在那裡,竟然忘了說話。
半晌,一個大膽的少女伸出手去,在他鼻尖輕輕探了一下。
“他好像還活著呢。”她說。
印證她的話,雨水中的少年突然睜開了眼睛,帶著淡淡琉璃色的瞳孔溫和而懵懂,他猝然看見眼前的手指,低下頭輕輕試探著吻了一口,像初生的羔羊。
冰冷的嘴唇。
那少女觸電一般收回手,臉頰一瞬緋紅,喃喃道:“你乾什麼。”
少年轉過頭,看著她,又似懵懂,又似天真。
“彆說了,我們先把他救出來吧。”她們於是將他從土裡救了出來。
他的衣衫幾乎都壞透了,一個少女側身帶給他一件乾淨的衣裳。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她們圍著他問。
少年隻是搖頭。
“真可憐,肯定是遇上惡人了。”
少年懵然。他也不記得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但他骨骼清奇,資質甚好。
帶隊的小師姐紅著臉說:“那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她們禦——劍在一處山穀停下,從這裡可以看見綿延不斷的山脈,在最深的山穀裡,便是她們的師門,淩雲派所在。
門中的師祖已經很久不問世事了,所以小師姐雖然帶回來一個這樣明珠似的人物,隻得了她師父的責罵,也並沒有引起上層的注意。
少年悟性很好,修為進步神速,他天性淳樸,!,深得眾人喜歡,總有師姐師妹同他交好,他客客氣氣,隻是偶爾坐在懸崖外的巨石上,看著雲蒸霞蔚的峽穀,若有所思。
同門的小師姐給他送做好的點心,問他:“你在想什麼?”
少年回答:“我在想我的名字。”他眉頭微蹙,當真苦惱的模樣。
小師姐噗嗤一笑:“淩雲派醫術冠絕天下,若是你是生病忘了,總會想起來,我們的師祖啊,可是曾經淩雲穀的唯一傳人,若是你肯好好修行,得她垂憐,那她肯定幫你的。況且,我替你娶的名字也不難聽,阿朗。”
阿朗似乎聽了進去,從那天開始,每天抓緊一切時間修行,閒下來的時間便進後山去采藥。
後山有一處山泉,泉水冷冽,他偏偏喜歡,常常跳下去在裡麵屏息小憩片刻。
那一天,他在水底剛剛假寐,恍惚中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中是年輕的女人,他想靠過去看得更加清楚,卻愈發模糊什麼也看不到,伸手間,他的手碰到了什麼,他霍然睜開眼睛,對麵長發中,年輕的身體迅速裹上薄衫,一隻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幾乎輕而易舉,將他從水下帶離了水麵。
那個清麗的聲音看著他的臉問他:“你是誰?”
阿朗搖頭,他看見了一張俏——麗年輕的臉龐,一身碧衫,少女歪著頭,看著他,她的身子嬌柔,形容可愛俏——麗。
他隻覺得幾分似曾相識撲麵而來。
看他不說話,少女鬆開了他的手腕,阿朗再次落下,不過這回他站在了水上。
“你是誰?”他問。
少女另一隻手上握著鞭子,聞言歪頭看他:“你不知道我是誰?”
阿朗搖頭。
他的模樣實在好看,便是做這樣傻氣的動作也顯得可愛。
少女便道:“你想知道嗎?”
阿朗看著手腕的一圈紅印,點了點頭。
少女哼了一聲:“偏不告訴你。”
她轉身踏著水波,如履平地向前走去。
阿朗於是跟著她,少女初時走得不快,但過了兩道山澗,她加快了速度,最後越走越快,但無論她走多快,阿朗都能緊緊跟著她。
無論她走什麼險峻的路,他也能跟上。
一直到了最壯闊的山腰大殿前,少女終於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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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乾什麼?”她戒備著問,一手按著腰間的劍柄。
阿朗伸出手,手上是一條薄如蟬翼的紗帶。
少女輕輕揚了揚眉,看了看他手裡的東西。
“你跟了我一個時辰,就是為了這個?”
她說:“我不要了。”
阿朗老老實實將紗帶放在了地上,然後說:“那我走了。”他說完真的就走了,站過的地方,隱隱有血印。
禁製的法器不能阻止他,卻也傷了他。
少女看了一會,一揮手,地上的紗巾飛了起來,然後向前裹住了行走間阿朗的腳底。
伴隨著她清麗的聲音:“想知道我是誰,那就在下個月的拜師大會上得到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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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溫暖的水池中,英俊的魔尊大人將自己的孩子推出溫泉池。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這樣像個娘娘腔一樣成天賴著你——娘——親,你應該有點男人的樣子。去吧,麵對疾風吧。”他揮動手,將哭唧唧的小四推了出去。
外麵侍奉的魔嬤看見這熟悉的一幕,歎著氣走上來。
“小殿下。”
“魔尊大人讓您出來了嗎?”
哭唧唧的小四故作堅強:“粑粑說我已經是個男子漢了,要多吹吹疾風。”
“至少要給點時間把衣服穿上吧。”魔嬤道。
剛剛進入夢鄉的景寶絡隻覺有些異樣,她在溫泉和疲憊的睡意中輕輕哼了一聲,忽然感覺身體動了一下,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水汽中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不過她還是知道。
她伸手推開他,不想讓事情按照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果果還在呢。”
“他走了。”茹斯蘭江輕聲說,他輕易解開了一條絲帶。
“我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她竭力找出些話來,“我好累。”
“他看見你睡著了,不想打擾你,真是個好孩子,比那個老三好多了。”他撒嬌般道,“就一次……你說過的!的——到時間了,我等了很久了。”
“今天早上你不是說魔嬰伽藍珠有了異動嗎?”這樣一個美男子在麵前撒嬌,景寶絡卻顧左右而言他,“魔將可能有新的消息呢。”
“不要管他。”他埋下頭。
“唔……怎麼能不管。”景寶絡一朝被蛇咬,對魔嬰心有餘悸。
誒?和這個有什麼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