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杏又覺得也不大可能。
憑太子如今對秦王的忌憚和防範,憑太子身邊的那些暗衛,他怎麼可能會在暗中被秦王搞掉?
不過經此一事後,齊王和鄭四的親事算是穩了。果然,隔了沒幾天,聖人便親自下旨給齊王和鄭四指了婚,婚期就定在了十月份。
細算起來,也沒多久了。
鄭四有了婚約後,更是經常往徐杏麗正殿這邊跑。而每回隻要她一來,齊王必然造訪東宮。跟約好的一樣。
之前二人見個麵或許還會遮遮掩掩的,怕讓人瞧見。但如今婚約在身,都光明正大起來。
齊王也不大,他就比鄭四大兩歲,如今也隻才十七。偶跟在太子身後來麗正殿尋鄭四時,見雁奴在,他還會和雁奴一起搶東西玩。
雖然是故意逗雁奴的,但徐杏還是能從他身上看到並不成熟的一麵,還一團孩子氣。
看著這樣的齊王,又想到那日在皇後寢宮時姿態那般強硬的齊王,徐杏心中不由想,到底是皇室子弟,該硬起來時,真的是一點都不含糊。
齊王鄭四陪著雁奴在外麵院子裡玩,徐杏和太子則安靜坐在窗下看著。窗戶支開,從他們那個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院子裡的場景。
徐杏在隨便做點繡活,太子則捧著本書在看。
見徐杏目光時不時朝外麵院子中探去,此刻麵上也儘是溫柔笑意。太子目光順著她目光探過去看了會兒,索性扣了書在炕桌上,太子則和徐杏說起話來。
“前朝時,父親經常外放為官。那時候母親怕父親會在外麵愛上彆的女人,幾乎是寸步不離跟著。隻是不論她走到哪兒,都會把秦王帶在身邊。”
“齊王自小和皇後感情就不深,但他卻喜歡和秦王爭。明知道在皇後那裡,他爭也爭不過秦王,但回回都不肯服輸。最終,都是他受委屈,然後哭著來尋孤和衛王。”
“孤記得,他最小一次被秦王欺負時,才三歲多。可憐兮兮的,被秦王騎在身下做馬。他以為受了欺負去阿母那裡就能得到公平對待,但他覺得能為他主持公道的那個人,不過也隻是隨便說了秦王幾句而已。皇後沒當回事,秦王便如受了鼓舞一樣,日後變本加厲欺負齊王。”
“好在,齊王還有孤和衛王兩個兄長,不至於叫他日子太難過。”
徐杏聽到“日子太難過”這幾個字時,心裡突然泛酸。
她想到了自己。
她和齊王的處境雖然不完全一樣,但其實本質是差不多的。
同樣都是家裡嫡親的血脈,同樣都是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但在徐公夫婦那裡,害人的人沒有受到絲毫懲罰,反倒是對她這個受害者諸多要求。
徐夫人以為對她稍微好點,就算是彌補她了,竟就想讓她日後在東宮為徐妙芝效犬馬之勞。
她簡直覺得可笑。
太子同徐杏說這一番話,也有其用意在的。這會兒見她眼圈泛紅,似有水意沁出,太子則挪了下身子挨過去,伸手半摟著人說:“齊王當年有孤和衛王,便是不得皇後寵愛,他也照樣活得好好的。如今又娶得心儀之人,日後定當和和美美。”
“你雖不得徐公夫婦之愛,但卻有孤和雁奴。日後,定不會有人敢再欺負你,孤也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
徐杏這會兒心裡苦,的確需要一個懷抱。所以,她把整個臉埋進了太子胸膛。
嗚嗚咽咽的,把太子胸前薄衫哭濕了一大片。
太子笑容一臉老父親般的慈愛,這會兒抱著人哄,就像哄小時候的齊王一樣。
徐杏哭了一會兒後不哭了,隻是這會兒滿臉狼狽實在難於見人,她忙吩咐婢子打熱水來給她洗臉梳妝。
因這日太子也在麗正殿,所以,便留了齊王一道下來吃飯。
這還是齊王第一次在麗正殿吃飯,他也知道這裡是徐良媛的地盤,且這徐良媛如今深得他兄長寵愛。所以,齊王謝完了太子後,又抱手朝徐杏道謝。
徐杏區區一個良媛,如何敢受堂堂親王之禮,忙起身回禮。
太子則笑說:“徐良媛和四娘情同姐妹,日後你在她麵前也不必拘束。”
“是。”齊王應下,順便朝一旁鄭四擠了擠眉毛。
徐杏在太子麵前哭了一場,又聽太子說了那些寬解她的話後,心情更明媚不少。她本來也是不在意徐家的,隻是明明她才是徐家親女,但徐公夫婦卻那樣對她,她心裡始終有些介懷。
她總是不明白他們為何要那樣對自己。
但現在她徹底明白了。
這世上的任何事和任何人,其實都是講緣分的。她和徐家眾人沒有緣分,就像是皇室中隻有秦王和皇後有緣分一樣。
齊王還不像她,齊王是自小長在李家的。明明都是自己親兒子,皇後都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呢,那徐家對她這個“義女”如此絕情,她也不難理解了。
心中那唯一的一點小結也解開後,徐杏再談起、甚至是麵對徐家時,心中便更坦然許多。
她就隻是徐家的一個義女而已。
倒也不必刻意避徐家人而不見,該見得見,但該端的架子也得端著才是。
尤其是在徐國公麵前。
徐夫人病了有些日子,徐府也早托人把消息送到了徐杏這邊。本來這兩日,徐杏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去一趟徐家探望徐夫人的。
若去的話,徐家人勢必會對她有所要求,甚至徐夫人可能會以病軀要挾她答應些什麼。她雖不會答應,但也很煩這種行為。
但若不去,外人眼中她畢竟是徐家義女,當初算是受了徐家恩惠的。
如今她直上青雲,卻忘恩負義辜負昔日恩人,傳出去的話,於她也無好處。
之前兩日一直猶豫糾結,如今徐杏倒是不猶豫糾結了。
有些事情,她還是必須要做給外人看的。但對徐家,她也得遵守自己的本心,不必留情麵。
徐夫人其實這兩三個月來身子一直都不大好,為此徐國公外頭請了一波又一波大夫,甚至連宮裡的禦醫都請到了。
但都說徐夫人這是鬱結之症,是心病。要想身子好起來,得去了心頭的病才行。
而徐夫人的心病,就是三個女兒。
二娘在秦王府自從失了寵後,日子便艱難起來。大娘被太子貶了位份,兒子又交給了彆人撫育,她原以為杏娘入了東宮後能幫她姐姐籌謀籌謀的,卻不想杏娘突然和家裡翻臉。
不僅三朝回門沒回家,這一連兩三個月,竟不往家送一個信。
算著月份,公子信都七個多月大了,能開始識人了。若他日後就覺得那曹承徽才是他親母,那大娘怎麼辦?
難道,大娘這輩子就隻能一直是昭訓的位份,一直被關禁閉,再翻不了身了嗎?
回回想到這些,徐夫人便心中如刀絞般疼。
想得多了,吃的少了,就病了。
徐夫人終於見到了她想見的女兒,見她如今越發容光煥發,比起之前在府上做姑娘時還要更美豔三分。不由要想到,她那還在東宮吃苦受累被關禁閉的大娘。
“你好狠的心呐!”徐夫人眼淚洶湧而出,“當時你出嫁時,絕情的話就那樣說出了口。之後,你又果真再不往家裡送一封信。而如今,你在東宮深得太子殿下寵愛,卻從不想著幫你阿姊籌謀一二。你、你怎麼會這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