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朵杏花(1 / 2)

獨占春色 李息隱 10934 字 8個月前

徐杏身邊是跟了一個宮婢的,這宮婢在宮中是有品級的女官。曾在太子手下做事,後來徐杏入了東宮後,太子便調她去了麗正殿侍奉徐杏。

徐夫人出言不遜,徐杏還沒說什麼,那宮婢便率先訓斥道:“放肆!竟敢如此不敬東宮,不敬太子殿下!”

徐杏如今身份是東宮正四品良媛,又得盛寵,徐夫人還當她是從前那個悶不吭聲的小女孩,訓斥她,教訓她,的確是有違禮數了。

徐夫人膽子不大,也就是能對她覺得性子軟好說話的人嚴厲幾句,一旦遇到個真正嚴厲的,她便會立馬嚇得不敢再說半句。

從前徐妙芝還是良娣時,偶一兩回對她態度強硬語氣惡劣,徐夫人也是不敢回嘴的。

這會兒被東宮的宮婢拿身份規矩壓住,徐夫人嚇得一個哆嗦,接下來連哭都有些不太敢哭了。

但她心裡實在委屈啊。

徐杏先沒理徐夫人,隻是淡定對那宮婢道:“賀姑姑,我有些體己話要和姨母說,你先去外間候著吧。”

徐杏稱呼的隻是“姨母”,而不是“阿娘”。

徐夫人聞言,更是心痛難耐。

“是,主子。”賀姑姑對徐杏十分尊敬,尊了吩咐便先退了出去。

屋裡隻剩下母女二人後,徐夫人少不得又要作一番。

哭哭啼啼,不依不饒,說的儘是些她心裡如何如何有徐杏、如何如何在意她這些話,說徐杏如今把自己和徐家摘得一乾二淨,實在是傷透了她的心。

徐夫人說的感天動地,但徐杏卻充耳不聞。

她心裡始終都沒有半點動容。

說的再是好聽,但卻又是如何做的?

但凡他們徐家沒有傷她至此,但凡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立場是堅定站在她這一邊的,她如今也不會這樣。

任何感情都是相互的,付出多少,便得到多少。

“姨母這一套在徐國公麵前有用,是不是就以為在所有人麵前都有用?”徐杏始終沒說話,隻在實在聽煩了徐夫人的那些哭啼和絮叨後,說了這樣一句。

聽著徐杏如此這般冷漠的語氣,徐夫人還是那句話:“你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杏娘,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徐杏卻始終冷著臉,不給一個笑意。

“我從前在風月樓時是什麼樣,姨母知道?”見提到風月樓時徐夫人臉上有明顯的尷尬和避不想談的神色,徐杏又說,“之前在你們麵前的懂事、聽話,不爭不搶,不過是裝出來給你們看的而已。秦樓楚館那種地方,夫人沒去過,所以不了解,情有可原。但你們家二郎是常客,他是最清楚的。”

“若不會裝不會演,不能忍不懂進退,早活不下去。所以,我既是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你如今也就莫要怪我絕情。”

“你還是在怪為娘……”

“是,我怪你!”知道徐夫人又要開始柔柔弱弱打感情牌了,徐杏索性直接截斷她的話,“我就是怪你,怨你!你好好的養育大了仇人的女兒,可你仇人卻如此糟踐你的親女。你從前不知情我不怪罪,但你既知情卻還能對仇人之女如此好,你還想我對你感恩戴德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徐夫人直哭,“二娘她、她又有何錯?”

“那我有何錯?”徐杏問她,“我之前十五年的罪,誰來負責?”

徐夫人隻一直哭,不再說話了。她心裡也很糾結,很矛盾,她不知道說什麼。

徐杏沉默了一會兒後,又問她道:“徐妙蓮親生父母是誰,你們去查了嗎?”

徐夫人連忙點頭:“查了!查了!你初初歸家那幾日,娘便求你父親去查了。但、但奇怪得很,竟查不出什麼來。她親生父母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

徐杏冷笑:“所以,你們就隻做了做樣子,隨便查一查,查不到就這樣算了?他們那樣對待你們的女兒,如此侮辱虐待,你們就沒有想要手刃仇人的決心?你們可當真是我的好父母呢。”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徐夫人說,“人都得往前看。”

“既然姨母說人該往前看,那又何必去糾結曾經你們自以為對我的那點好呢?又何必在我翻臉不認你們時,和我大談曾經?”

徐夫人沉默。

徐杏又說:“你們不過是柿子揀軟的捏,看我性子軟好欺負罷了。但若我初到徐家來時便耀武揚威,呼來喝去,你們定會連那點憐惜之情都難施舍於我。”

“所以,就如徐護說的那樣,徐妙蓮和你們徐家有緣,我沒有。所以,日後我繼續做何家的女兒,這樣是最好的。”

徐夫人胞妹當年所嫁的人家乃是何姓。

徐夫人哭也不想哭了,索性抹了臉上淚,也正經嚴肅起來。

“你阿父說,如今你雖得太子寵愛,但若你沒有徐家撐腰,你的位份便難以往上升。太子再寵你,頂天給你升到良娣的位份。但太子,他遲早是要娶太子妃的。”

徐杏知道徐公夫婦的意思,他們如今見徐妙芝已不成大器,便想她帶著李信和徐家擰做一股繩。日後,徐家推她坐上太子妃之位,她則幫李信取代雁奴的位置。

“你們以為我在乎這些嗎?”徐杏不由冷笑,“我從未想過去爭太子妃之位,如今這個正四品的良媛於我來說,是最好的。還有,我不會養李信。我不喜歡徐妙芝,當然也不喜歡李信。”

“你……”徐杏的決絕,讓徐夫人再次錯愕。她可能從未想過,竟還有人不願做正妻,隻甘為一個姬妾。

徐杏知道她說了這些後,徐夫人該不會再對她抱任何希望了,於是起身道彆:“姨母且好生休養,杏兒改日再來探望。”

徐杏說完轉身欲走,她身後,徐夫人又叫住了她。

她喊她杏娘,搖著頭一臉失望對她說:“我始終不敢信……這會是你說出來的話。”

徐杏頭都沒回,隻回了她一句“那你還是信了吧”之後,毫無留戀的就走了。

白天徐國公沒在家,晚上回來後,徐夫人少不得又是在他麵前哭訴了一場。徐國公聽說那個不孝女不回家則罷了,難能回家一趟來,竟還把她阿母氣成這樣……徐國公不由暴跳如雷。

但徐國公震怒也不僅僅因為徐杏氣著了徐夫人,也是因為他連手上的最後一張牌都沒有了。

若她真的不想做太子妃,並不需要有一個強有勢的娘家的話,他是真的拿她沒轍的。

但徐國公的野心,是不會允許他自己被眼前的困境所打倒的。所以,自然也就動起了彆的心思。

李信有七個多月了,已經開始會認人。從前也不見曹承徽抱著孩子往麗正殿來,這些日子,曹承徽倒是往徐杏這裡跑得很是勤快。

徐杏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她真是衝自己來的,所以,對曹承徽,她也比較敷衍。

對李信,她不討厭,但可能知道他是徐妙芝所出的原因,也並不喜歡。

曹承徽抱李信過來,是衝太子來的。倒真是讓曹承徽在這裡碰上了太子幾回,但太子不論是對曹承徽,還是對李信,態度都十分冷淡。

徐杏大概能猜出曹承徽心裡是怎麼想的,起初她剛得到李信撫育權時,從不抱李信過來,估計也是怕李信會被太子撥到麗正殿來養吧。

畢竟她也是出自徐家,又得寵,她養李信比曹承徽養李信要名正言順一些。

但她如今靜觀了幾個月,見太子毫無此意,她這才稍稍放心些。

但她又發現,太子是把李信給她養了,但卻從未踏足過她寢殿看過李信哪怕是一眼。人心都是不知足的,曹承徽如今得了李信,便又想通過李信來得到太子的一點垂憐和關愛。

太子不去她那裡,她便自己尋了過來。

隻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太子根本半點都不喜歡李信。即便她追到了這裡,太子也沒有多看過她和李信一眼。

回回她逗著李信和太子蹭話,太子都是恍若未聞。

可能是曹承徽這些日子過來麗正殿的次數過於頻繁了些,太子也煩了,倒是不耐的點了她幾句。

“如今天熱,你也實在不必往外麵跑。你若真心疼信兒,便就好好撫育他。其它的任何心思,就不要再有了。”

太子的語氣雖然還好,但說的話的確有些重。曹承徽聽後,忙起身請罪,又依依不舍的告辭。

同為女人的角度,徐杏對曹承徽也有三分同情。若不愛太子也則罷了,好吃好喝的養著,還不必伺候主子,樂得清閒。

但這個曹承徽,滿心滿眼都是太子。從她的眼神中,徐杏能看出她對這個男人的深情。

但以徐杏的立場,她是沒有資格為曹承徽說話的。所以,除了看著曹承徽在太子的“訓斥”下滿眼悲傷的離去,她也做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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