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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祖祠就在鄉裡,它位於一片桂花樹林之中,一走進去桂花飄零、花香如風,詩情畫意。
徐大暢想道:“要是帶個姑娘來這裡轉轉,到時候我們兩人再一起吟詩作對,一定很美。”
“騷貨!”
王七麟嘴裡罵著心裡意動,好主意啊,他可以帶綏綏娘子來,不過到時候就不要吟詩作對了,要講個鬼故事嚇唬嚇唬她,到時候嘿嘿嘿……
很快走到祖祠前,這祖祠建的有些古怪,像是個碉堡,用的全是青石紅磚,看起來非常牢固。
見此王七麟拋卻心中旖旎,詫異道:“這祖祠又不是要塞,怎麼修建成這樣?”
武大三積極的解釋道:“哦,因為平陽府這地方以前經常有宗族械鬥,而宗族爭鬥的首要目標就是彼此的祖祠,所以得把祖祠修建的牢不可破。”
“另外,太祖平定天下之前,四周山裡經常鬨山匪,山匪們會下來打家劫舍,於是老百姓需要個躲避的地方,這祖祠修的結實就可以用來避難,據說祖祠裡頭還有許多地道呢,就是以前用來藏人藏糧食的。”
王七麟了然的點頭。
祖祠大門緊閉,王元通苦著臉上去拍門。
大門嘎吱嘎吱的打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冒出頭來問道:“這是誰?啊,二房家的元通呀,你來做什麼?”
王元通將王七麟的來意說明,結果老人立馬搖頭,不管他怎麼解釋,老人就是不肯讓開路。
見此王七麟不耐煩了,他是朝廷命官,可不是遊客,所以他以禮節對待王家是情分,卻不是本分。
於是他使了個眼色,徐大笑眯眯的問老漢道:“砂鍋那麼大的拳頭,你見過沒有?”
老漢瞪大眼睛說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還敢行違法亂紀的壞事?”
徐大獰笑一聲準備動手,王七麟攔住他道:“用不著動手,等等。”
這時候是下午,他不急著進入這座祖祠,而是先與謝蛤蟆繞著祖祠轉圈,從外麵研究這座祠堂。
但他們還是沒研究出什麼來,謝蛤蟆飛上牆頭踩著牆壁轉了一圈,下來後依然搖頭。
祠堂沒有任何古怪。
王七麟說道:“都歇著,咱們白天沒必要進去了,進去也看不出什麼來,晚上再進去。”
桂花林風情秀雅,處處鳥鳴花香,他放八喵和九六出來溜達,就當給自己放了半天假,先歇歇。
恰好下午時候陰雲散去,太陽勉強露頭,秋日的陽光溫柔的照耀著,穿過枝杈一束束流淌下來。
王七麟爬上最高最粗的桂花樹,坐在枝杈上倚著樹乾吹口哨,悠然自得。
八喵趴在樹杈上耷拉著四條腿聽口哨歌,九六急的在樹下爬。
但狗實在不會爬樹,它爬上兩下便‘呱唧’一下墩地上,天狗皮厚肉糙,嚶嚶嚶的叫兩聲起來繼續爬。
太陽西斜,很快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夜幕降臨。
王七麟拍拍手跳下來說道:“好了,現在不是光天化日了,天黑了,動手,進去。”
結果老頭不開門了,他倒是精明,貼著門口一看他們堵門,索性將門閂上了。
王七麟陰沉下臉來,道:“破門!”
這是給臉不要臉了!
如果放到一個酷吏手中,光憑這一點就能治他們一個藐視朝廷的罪名。
徐大緊了緊鞋子綁帶,抬起腿就是一腳踹了上去。
包著鐵皮的大木門轟隆一聲巨響!
他又是一腳踹上去,大木門開始晃動。
見此王七麟皺眉道:“武大人,你說這祠堂以前是防備山賊所以建造成這樣?”
“對啊。”
“那不對,你看這門板的防護力,它連一個人的腳踹都擋不住,何況是山賊的攻擊?”
武大三笑道:“最早的時候祠堂可不是這樣,那時候它外麵還有厚厚的磚石壘成,不過天下大同、戰事停歇,王氏子孫增多要建新房,就把外麵的磚石都給拆掉了,蓋成許多房子。”
守衛祠堂的老人嚇到了,眼看門板要被踹的脫落,他趕緊喊道:“我開門、我開門!”
“不接受投降!”徐大喊叫。
王七麟揮手,說道:“要文明執法,禮儀執法!”
徐大想了想往後退,溫柔的說道:“你小心點,本官要來了哦!”
接著連衝三步,一記跳踹!
一扇大門脫落了,王七麟翻白眼:他本想讓徐大住手,不過既然踹開門就踹開了吧,聽天監反正向來以暴力執法文明,何況對方抗拒不開門,這擱在更暴力的衙門手中,連守門人都得抓走治罪。
四人進門,老人則往鄉裡跑去。
王家祠堂麵積不大,算是兩進兩出,裡麵隻有房屋沒有什麼草木,所以一眼看去空蕩蕩。
外頭的屋子是看門人的宿舍,王七麟推開了正屋,裡麵全是牌位,有個碩大的桂木木架貼著牆壁,從上往下、高低起伏的擺放著許多牌位。
八喵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磕個頭,它覺得這個場景挺適合磕頭的。
反正沒壞處,對吧?
看到它後王七麟一愣:“咦,九六呢?”
九六在門外,坐在一座石獅子旁邊有模有樣,一隻爪子抬著,好像獅子抬爪摁著一顆石球。
王七麟招呼它道:“六啊,你在乾什麼?快進來。”
九六聽到他的聲音高興的轉過身來衝他搖尾巴,但不肯進入祠堂。
不管王七麟怎麼喊,它就是不進去。
王七麟發現不對勁了,他出去催促九六進門,可是九六無論如何不願意跳過門檻。
謝蛤蟆說道:“會不會是它跳不過去?門檻有點高。”
王七麟搖頭,他拎著九六頸後皮進門,九六落地後獲得自由,立馬回身跳了出去。
門檻壓根攔不住它。
它就是不肯進這座祠堂!
顯然,祠堂有問題!
但王七麟卻看不出祠堂有什麼問題,他看向謝蛤蟆,謝蛤蟆納悶的搖頭,道:“讓九六進來,讓它去找有問題的地方。”
一聽這話,九六立馬鑽進了門口的陰溝裡,但它隻把腦袋塞進去了,身子還在外麵,小尾巴搖晃的飛起,似乎為自己的機靈感到得意。
顧頭不顧腚。
隨後一隊人舉著火把趕到,王元通混在人群裡,領頭的是個麵目威嚴的老漢,王元通慫慫的介紹道:“大爺……”
“誰叫我?”徐大快步走了出來。
人群裡的守門人叫道:“就是這狗草的剛才踢咱們祖祠的門!”
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陰沉著臉抽出了砍刀,吵吵鬨鬨要上來驅趕他們。
徐大陰沉著臉放出了山公幽浮。
頓時安靜了。
隻有火把燃燒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
麵目威嚴的老漢下意識後退半步,隨即大踏步向前喝道:“武大人,你們聽天監好大威風!朝廷供養你們就是為了用法術來欺淩百姓嗎?”
本朝之前,朝廷統治素有‘國權不下縣,縣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倫理,倫理造鄉紳’的說法。
以往曆朝曆代,鄉紳們在地方的權力大的讓人難以置信,像桂花鄉這種地方以王氏為主體,那王氏家族的族老就像土皇帝一般,他還真不害怕聽天監的小印。
但他今年麵對的不是一名小印,武大三請出王七麟的鐵尉印冷冷的說道:“王族長,您麵前的是咱們平陽府的新任鐵尉大人,剛才你的族人說了什麼你聽見了,如果要治他的罪,現在就能把他拿下送入大牢了!”
王氏族老看清鐵尉印後叉手行了一禮,說道:“草民王中航拜見鐵尉大人、拜見諸位大人。武大人此言差矣,聖人有言,不知者無罪……”
“那你們要是不知道本官的身份,殺了本官也沒有罪,是麼?”王七麟打斷他的話問道。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殺官形同造反,造反誅九族!
桂花鄉不比其他鄉野,這裡每年都有許多商人來采買桂花、桂花露、桂花酒等商品,王中航見識與城內大戶人家一樣。
聽了王七麟的話他急忙下跪道:“大人言重,草民對朝廷忠心耿耿,怎敢謀害大人?”
王七麟說道:“老人家,本官是來查一樁重案的,不如這樣,本官將實情告知於你,然後你們王氏該怎麼做自己清楚,你跟本官進來。”
王中航小心翼翼的隨他進了祠堂,王七麟冷臉說道:“接下來的消息,本官隻告訴你一人,你不能外傳,否則不隻是你有殺頭之禍,你們整個王氏都會有滅族之災!”
聽到這話王中航心裡咯噔一聲,他趕緊說道:“草民明白了,大人您什麼都不需要說,需要草民怎麼配合,草民一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