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仇將故事洋洋灑灑的講了一遍。
王七麟一邊聽一邊總結,新的故事其實與金輝道長的故事差不多,隻有幾個細節不一樣。
第一,當初進入彭家莊,是金輝道長慫恿他們進入。
第二,彭家莊二郎娶妻,菜肴上桌,廚子阿癡立馬發現菜肴不對,便掀翻飯桌抽出隨身的寒鐵菜刀掩護兩位道長往屋子外撤退。
第三,阿癡身手高超,當時修為要比兩位道長還要高出一品境,這次金耀闖蕩江湖之所以會帶上阿癡,便是因為他知道阿癡的修為。
第四,彭家莊內參加婚宴的鬼確實很強,可是三人聯手還是成功殺到了門口,阿癡本想留下斷後讓金耀先走、金輝居中,但是擠到門口後金輝卻將金耀給打翻在地獨自出逃!
第五,紅衣鬼新娘殺出堵住了屋門,這鬼新娘修為高深、出手凶殘,金耀和阿癡失去逃生機會。
特彆是金輝打翻金耀時候是用了金山派的摧金手,金耀毫無防備,有一側的肩胛骨被打碎。
最終兩人陷入危機被群鬼包圍眼看要死在這裡,金耀燃燒丹田金丹扛住了群鬼,他們重新殺出一條血路,金耀將阿癡踢出了屋子並將佩劍甩給了他。
阿癡知道無力回援,隻能撿起金耀佩劍逃離山村。
不忘仇說到這裡滿臉恚怒,咬牙慢慢說道:“金輝道長在彭家莊的婚房裡頭雖然膽小,可一出了這怪異莊子卻變得膽大,他逃出莊子之後沒有離開,而是殺了個回馬槍,伏擊了我父親一把!”
“我父親當時修為比金輝道長更高,但他和金耀真人被圍困於婚房中時血戰良久,精疲力儘且身受重傷!”
“於是金輝道長殺了個誌得意滿,我父親不敵,隻能在山裡逃命。”
“還好當時是盛夏時節,山裡草木旺盛且又是夜晚,他費儘千辛萬苦總算躲過了金輝道長的追捕。”
“但他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竭力逃脫,大傷元氣,最終還是暈了過去。”
“說來天可憐見,他昏迷時候的藏身之處距離山路不遠,第二日有塞外商隊經過,商隊帶有獵犬,獵犬循著血腥味找到了我父親,這支商隊救走了他。”
“可惜我父親傷勢太重,等他醒來後距離事發已有多日,且受傷過重、修為儘失!”
“最終商隊的掌櫃們心善將他治好,可那已經是一年之後了!”
“而我父親當夜受傷實在嚴重,即使治好身子骨也廢了,再不能長途跋涉!”
“他隻能在塞外小城隱居下來,寫了一封封的信托人去傳給金耀家中,指望金耀家人能來小城找他。”
“古怪的是自始至終卻無人來找他,他托人打聽,打聽到的消息卻讓他震驚!”
“金耀真人家族所屬地遭山匪劫掠,竟然慘遭滅門!”
說到這裡不忘仇看向金輝道長冷笑道:“掌門人,您為了這掌門之位真是造下好大殺孽!”
金柏大怒,叫道:“休要胡說,你的意思是金耀真人家族滅門慘案是我家掌門所為?”
不忘仇冷冷的說道:“當然如此,除了他還有誰去乾這種事?”
金柏搖頭道:“你說錯了,此事並非掌門所為,當時掌門還隻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並無高深修為也沒有錢權在手,他沒有本事製造這樁血案。”
不忘仇輕蔑的說道:“你知道個屁……”
“貧道是你口中金耀真人的孫子,他那一族並沒有被滅門,我父親和我奶奶當時待在山門中,逃過一劫。”金柏打斷他的話說道。
不忘仇一怔,下意識問道:“你是金耀真人之孫?那你父親呢?”
金柏真人吞了口唾沫,口喧道號:“無上太乙度厄天尊!”
不忘仇沒有追問,他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得知主家覆滅,我父親更是悲憤。但他當時要生存,隻能暫時放下仇恨,利用一手廚藝在小城中開了個館子。”
“他的廚藝出眾,館子生意很好,而且心有仇怨他再無往昔胃口,逐漸的瘦了下來,看起來相貌還不錯,最終竟然有媒婆上門給他說親,有了我們這個家庭。”
“從我懂事開始,他就教我家傳刀法並告知我真相,等我修為有成之時,卻得知金輝道長已經如願成為掌門。”
“我父親知道以我家力量無法找金山派掌門報仇,悲憤之下,他以金耀真人佩劍自我了斷,將仇恨遺留給了我!”
“那你怎麼今天才來上門報仇?”王七麟問道。
不忘仇冷冷的說道:“我是要報仇,而不是要送死,時至今日我才有信心能殺死他。”
金輝道長忽然問道:“阿癡終其一生,沒有提過一位與我們一起做客彭家莊的中年儒生麼?”
不忘仇道:“哪有什麼儒生去彭家莊做客?自始至終隻有你們三個外人!”
金輝道長輕輕搖頭:“無量天尊,這是謊話!”
不忘仇衝他吐出一口唾沫,一臉輕蔑:“我修的乃是鬼道,鬼道傳人不屑謊言!”
謝蛤蟆點了點頭。
王七麟還要再問,向培虎揉了揉鼻子說道:“這香味不對。”
“哪裡不對?”徐大接話,他抽了抽鼻子,夜空中花香味淡而不散,好像確實不對。
向培虎走向香陣,他蹲下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即又將這口氣吐出,口中吐出的白煙恍若小龍。
王七麟吃驚的看到,這白煙柱前端形如龍頭!
不忘仇一行人與金山派一方還在對峙,沒人關注他的舉止。
他吐出煙霧後站起來回頭說道:“這香裡有莨菪子、烏頭、扒山虎、鬆脂、白蜜……”
一邊說他一邊撓頭:“真是古怪,往香裡調製這些東西做什麼?你們金山派是要調製什麼迷藥,想用這迷藥來迷住來犯之敵嗎?”
謝蛤蟆聽到這話趕緊使勁吸了一口氣,見此向培虎說道:“道爺你不用懷疑我,這些都是香靈告訴我的,你除非能像我一樣自小練香靈,否則你……”
“老道不是懷疑你,老道也不是在聞這個香火之氣,而是聞空氣中的花香氣!”謝蛤蟆麵色凝肅,“金輝師弟,你們金山派中怎麼還種有冰腦曼陀羅?”
金輝詫異:“無量天尊,回稟師兄,我家山門並無任何曼陀羅——等等,冰腦曼陀羅、莨菪子、烏頭、扒山虎、鬆脂、白蜜……”
他閉上眼睛試了試,謝蛤蟆道:“不用試了,陽強固金丹方,你們山門中有內鬼與來犯者勾結了。”
聽到這話許多人倒吸涼氣,金山派眾弟子紛紛閉上眼睛,然後又紛紛憤怒的睜開眼睛。
金柏一個箭步退出人群叫道:“都分散開,小心內鬼傷人!”
眾人警惕的互相對視,紛紛走向空地,本來結成的劍陣頓時分散開來。
人心亂了。
不忘仇不屑的看著他們道:“你們這是在演什麼戲?無需在我們麵前耍這種鬼把戲,沒有用!”
謝蛤蟆喝問道:“山上草綠花開的法術是誰施展的?”
秦韜舉起手說道:“學生。”
謝蛤蟆凝視著他說道:“厲害,你能讓枯木逢春、讓枯草新生不算什麼,但是還能憑空生出新草木而且還是冰腦曼陀羅這等異種,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了。”
秦韜說道:“道長明鑒,學生修為還沒有到能夠憑空生萬物的水準,你所說的冰腦曼陀羅更不是我生出來的。”
“是有人今天栽種下了枯萎的冰腦曼陀羅!”謝蛤蟆接著他的話說道。
秦韜點頭。
不忘仇再次大笑,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大掌門,看來你門下弟子中不服你管教的大有人在,想要背後捅你刀子的大有人在,而且這人還是個高手!”
向培虎點點頭說道:“以燭火香氣混合冰腦曼陀羅綻放香氣搭配而成陽強固金丹方,這確實是個高招。”
徐大低聲問道:“這陽強固金丹方是什麼玩意兒?聽名字好像挺猛男的。”
謝蛤蟆正要解答,王七麟說道:“這應當是道家典籍《金丹要術》上記述的一個煉金丹的方子,功效與向培虎調製的朝思暮香略有相似,都能讓人陷入虛幻。”
“不同的是朝思暮香對尋常人更有效,而陽強固金丹方對方士特彆是行金丹術的方士有效。”
“金山派平日裡錘煉體內金丹的法術中必然有服食陽強固金丹散的方式,它的作用是讓道士們在如虛如幻狀態中,依然能穩固金丹不受外界影響。”
“也就是說,這個錘煉金丹的法子一旦使用,會穩固金丹而無法外用!”
“如今幕後有人以香火之氣和冰腦曼陀羅花香一起混合成陽強固金丹方,因為不是服用藥劑,藥效輕微,金山派的道長們並沒有陷入幻境,所以沒有發現異常。”
“可是金丹要比人更敏感,且平日裡金山派常常使用此法煉丹,這導致金丹對陽強固金丹方的藥效過於熟稔,且越是修為高深者、越是使用此術長久者的金丹對陽強固金丹方越是敏感。”
說到這裡王七麟看向金輝道長。
金山派中修為最高者為金輝道長,他受到這藥劑影響最大,恐怕金丹此時穩如泰山,待會若有血戰,他將無法驅動金丹作戰。
等於東洋加藤氏鷹男被人剁掉了金手指。
徐大聽後看向謝蛤蟆,謝蛤蟆詫異道:“七爺說的一點不錯。”
王七麟不悅道:“我現在天天讀書,不管是對妖魔鬼怪還是對你們儒釋道和其他旁門左道的了解,都已經不是剛出茅廬時候的那個我能比的了。”
他又鄙夷的看向徐大:“徐爺倒是沒什麼變化,真是出走半生,歸來還是那個耂渋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