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訕笑道:“初心不改,赤子之心。”
他們幾個人在這裡內部討論,旁邊金山派已經有些亂了。
大戰在即,道士們發現自己苦心造詣修煉出的金丹安然不動、毫無用途,這就跟補了二十年的大小夥子在洞房花燭夜發現自己不舉一樣,又是難堪又是憤怒。
罪魁禍首是陽強固金丹之藥力,是誰在香裡動了手腳卻無人知道,他們開始互相懷疑。
都管金柏道長最是憤怒,吼道:“平時是誰保管香火?給貧道滾出來!”
道士們互相推諉,未戰先亂。
金輝道長見此搖頭,喝道:“無量度厄太乙天尊!諸位弟子勿要心慌、更勿要互相猜忌,兩人一組、兩組一隊,速速站好!”
金柏道長著急向他飛掠,端遊峰揮手,金鼓派弟子分列左右將金輝道長護了起來。
見此金柏道長大怒,問他:“端掌門此舉何意?”
端遊峰冷靜的說道:“無他,本座隻想護住師兄而已。”
金柏道長更是生氣,道:“你以為晚輩是什麼人?你以為晚輩要上前去害我掌門師爺?我是想請他主持大局,查出藏在本門的叛徒!”
端遊峰喝道:“金柏道長你著相了,如今大敵當前,家內事回頭再說,先共抗外敵。”
不忘仇冷笑道:“諸位,我今夜到來隻是找金輝大掌門討還個公道,此舉並非是針對金山派更與你們金鼓派無關。說來我要討還的這公道,也是為金山派而行,咱們現在才是同道中人。”
在他身後一名老者忍無可忍,喝道:“跟他們廢話什麼?要打就動手,要殺就出劍,在這裡廢什麼話?”
謝蛤蟆看了他一眼道:“白猿公真是火爆脾氣,你若是想死,那老道士可以送你一路,讓你早日去見閻羅。”
老者大怒跳出,秦韜將他攔住給拉了回去:“袁公且息怒,咱們此行是誅殺金輝為廖老先生和金耀真人報仇,如今金輝已經落入麻煩中,咱們隔岸觀火就好。”
不忘仇也是火爆脾氣,他一步掠出飛升三丈,淩空俯瞰眾人:“金輝,我今夜就是來取你項上人頭的,你若不想丟了金山派顏麵,那便不要藏頭露尾、鬼鬼祟祟,出來與我一戰!”
端遊峰從袖子中甩出一張符籙,腳底如踩火箭騰空而起,衝著不忘仇厲聲道:“你要戰,我來戰,小小鬼修,逆天行事,也敢在我道家麵前大放厥詞?”
不忘仇冷冷的看著端遊峰道:“我是來給我爹複仇,所以點金輝出麵,你又是哪塊料,有資格來與我應戰?莫非你是金輝的兒子?”
端遊峰冷冷一笑撤出一柄寒光閃爍的長劍,他握劍柄一震手腕,長劍震動,帶起轟轟雷鳴。
謝蛤蟆沉聲道:“金鼓派的太初五雷劍,乙木正雷、丙火陽雷、癸水陰雷、庚金劫雷、戊土山雷,不知道這端掌門已經煉就幾雷,他若五雷通行,那今夜倒是能與不忘仇交手試試。”
不忘仇卻不是個瘋子,沒有見人就打。
他不想與金鼓派無緣無故的結仇,便壓抑怒氣笑道:“都說你們金鼓派乃是正道門派,沒想到江湖傳言有誤,你們黑白不分、善惡不明……”
端遊峰說道:“我金鼓派自然是名門正宗,所以才不能任你以見不得光的鬼祟手段欺侮我家師兄!”
“何況,你來找我師兄複仇,卻全憑你自己一張嘴,可有什麼證據嗎?”
不忘仇冷冷說道:“證據我已經給了你的大掌門師兄,你問問我給他那把劍,是不是金耀道長的隨身佩劍。”
端遊峰道:“我不必問也知道,那確實是大耀烈陽,隻是這算什麼證據?誰知道這把劍是你父親怎麼得到的?若你父親殺死了金耀道長搶走佩劍……”
“找死!”不忘仇大怒,罡風帶起嗚嗚作響,整個人瞬間出現在端遊峰頭頂一掌拍落。
端遊峰懸空擰腰刺出長劍:“春雷生,萬物生!”
長劍上有暗銅色雷光閃爍,更有雷聲沉悶的接連轟鳴。
不忘仇身影一分為二往下落,一落端遊峰身後出手擊他後心,一落揮掌拍在劍身上。
手掌擊劍,劍刃震動、電光怒射,有輕微雷鳴般的密集爆響圍繞劍身。
蒼穹之中有圓月高懸,月光灑落在地如鋪了層白飯。
端遊峰踏空出劍,三尺青鋒大開大闔,照月光後恍若青龍翻湧。
雷聲轟鳴,這是青龍駕雷出西天!
不忘仇卻正好相反,整個人圍繞著端遊峰不斷出招,身形搖曳、翩若遊魚,身影落下便是一個人,一口氣下來足足有十多個不忘仇圍攻了端遊峰。
見此王七麟恍然,難怪這貨隻有七個人就敢殺傷金山派,原來他自己能幻化出許多人,且每個人都有實打實的戰鬥力!
青色滾雷之後,又有赤紅雷球紛飛,謝蛤蟆低聲道:“丙火陽雷!”
陽雷嘶吼,天空中隱隱有陰雲被引來。
不忘仇哈哈大笑,九九歸一,數十道身影收為一體重新飛臨空中,頭下腳上一掌拍出。
端遊峰頷下長須飛舞,步罡踏鬥舉劍向天如火把燎天,而不忘仇不管不顧依然下衝,利劍刺穿他的手、他的頭、他的身軀,將他像一串糖葫蘆般穿了起來。
觀戰的兩派弟子發出歡呼。
王七麟等高手卻紛紛搖頭。
端遊峰如遭雷擊,雙手持劍卻依然扛不住衝下的不忘仇身影,被硬生生給挫回地麵!
不忘仇身形消散,卻又依然懸空傲立。
他依然站在數丈之高處,仿佛剛才沒有動手更沒有被端遊峰的雷劍刺中。
看端遊峰落地,不忘仇輕蔑一笑:“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堂堂上原府四派之一的掌門人卻隻是六品坐照境,可笑可笑。”
白猿公也冷笑道:“難怪金鼓派要與金山派走的這麼近,怕不是想要狗仗人勢?哦,不對,金鼓派沒落如此,作為與之齊名的金山派又能強到哪裡去?”
“能強的殺你如殺雞。”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在夜空中遊蕩,穿破黑暗後駕風撲向白猿公。
白猿公大笑出劍:“來的……”
“噗!”
一聲吐息,一輪豔陽!
正月十六的夜晚本是滿月當空,可是這一刻卻有一輪太陽猛然出現。
金光閃耀,烈焰滾滾!
白猿公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火辣金光瞬間到他跟前,眼看要吞掉他。
還是旁邊一個沉默的漢子站出來張開大口,萬道金光到了他跟前變成麵條,被他一口氣給吸了下去。
但他也不好受,往後踉蹌退了兩步半跪在地。
白猿公慌忙扶住好友,震驚道:“何方高手?”
金光消失,一個老漢現身在來路的磐石上,夜風獵獵吹過,吹起他白發紛飛。
正是今天早上王七麟四人上山時遇到的那老漢。
看到他出現,金輝道長猛的推開身前金鼓派弟子衝了出去,叫道:“虛兒!”
徐大撓了撓下巴道:“喲嗬,與我堂弟重名?”
王七麟卻反應過來,低聲問道:“這位不會就是掌門人多年前跑路的兒子吧?”
向培虎笑道:“怎麼會,掌門人給這個人做兒子差不多。”
金輝道長發須皆黑、膚色紅潤,看年紀頂多五十歲,而出現這老漢卻是白發白須、滿臉皺紋,說他七十歲算是把他往小裡說了。
老漢冷漠的看向金輝,道:“彆走的太近了,我今夜是來取你腦袋的。”
金輝道長一怔,問道:“你就那麼恨我麼?離山二十年才回來,回來就要取貧道性命?”
老漢低下頭說道:“我不恨你了,隻是受命取你性命。”
金輝道長深吸一口氣輕聲唱喏:“無量天尊,貧道明白了,竟然是門中弟子請離開山門的同門來取掌門的性命。”
“不忘仇說的對,貧道這個掌門人,做的實在失敗。”
端遊峰看到老漢後也大為激動,叫道:“金虛兄弟,你一辭山門二十年,如今回來了竟然說要取走你父親的人頭?這是什麼意思?這算什麼事?”
王七麟被他們的輩分給繞彎了,端遊峰叫金輝為師兄,又叫金輝的兒子為兄弟,這算什麼?各交各的?
老漢露出個蒼茫的笑容,道:“不錯,這算什麼事?可這一切都是掌門自己選的,他能怨誰?”
“當年我擊敗師兄金壽奪得掌門傳承,可是他卻執意將掌門之位傳給師兄!”
“如今他又要把掌門之位傳給師兄之子。嘿嘿,他以為自己這是在贖罪,但人家才不會原諒他!人家要他的命!”
金柏道長一聽這話炸了,叫道:“不留行言而無信,竟然透露買命人的身份!”
徐大一聽這話也炸了,他趕緊往後退,掏出一把南瓜子說道:“來了來了,大戲來了,要不要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