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什麼也沒能留住。
留不住。
…………
燕城,朝陽宮。
“今日可知錯?”皇後立在案前,執筆臨著《淮海碑》的帖子,宮女侍人斂神屏息,一句話也不敢說。
安樂為皇後研著墨,她謫仙人一般的九哥,跪在這大殿之上,連個奴仆也不如,深得聖眷又有何用。
無怪乎,人人渴慕權力。
總有一日,她要讓沈昭跪在她麵前,今日之恥,決不會忘,待太子繼位,一筆、一筆地和她算。
至於陸崢,沒了汪鐸的護佑,隻是一個廢人,她安樂怎麼可能喜歡一個廢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一向很清楚。
“不知兒臣何錯之有?”
空蕩蕩的殿內隻跪著一人,他的腰背挺直,嘲諷地回應道,這不正是皇後的願望嗎?
她不讓自己和太子爭,他便棄了史書兵法,行事荒唐,隻問雜學,可她尤不滿足,恨不得,讓他死。
蕭徹緊緊抿著唇。
“放肆!誰讓你這麼和本宮說話的。”皇後執筆的手一頓,“啪嗒”一聲擱在了案上。
“取鞭。”
立在一旁的宮女神色有些不忍,“娘娘,夜深了,不如早點歇息,您的鳳體最要緊。”
皇後慢條斯理地說道:“哀家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敢頂撞本宮。”
“奴婢不敢。”宮女連忙跪下。
“母後,您就饒了九哥,要是給萬貴妃知道,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安樂為皇後研墨的手也停下了,故作同情地說道。
她不提萬貴妃還好,一提萬貴妃,皇後的表情就變得十分可怕,將毛筆重重地擲在了地上,不帶任何溫度地吩咐道:“十鞭。”
十鞭!
捧著鞭子的侍人吸了口涼氣,這鞭子是皇後密造的,鞭身覆滿了細細密密的倒刺,彆說十鞭,普通人就是一鞭也遭不住。
蕭徹似乎是習慣了,當著眾人的麵便自己脫了衣服,露出結實有力的上身,精窄的腰,平整的小腹……
可是後背卻遍布著觸目驚心的傷痕,大部分是陳年的舊傷,有些皮肉還翻滾著,一望便知是新傷。
皇後微一頷首,侍人隻得狠下心,抽起鞭子,“啪”地打在九皇子的背上,倒刺勾住皮膚,暗紅的血液爭先恐後地往外冒,這隻是開始。
一鞭……
又一鞭……
蕭徹的後背已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卻咬著牙一聲也不吭,就像打的是彆人,他感受不到痛一般。
然而額上卻滲出了細密的汗,滑落在了他的臉龐,他意識有些渙散,記憶中出現一個小孩子,跪在地上,紅著眼眶望著一個女人,血浸透了他的衣服。
“母後彆打我,阿徹聽母後的話。”
“阿徹把這些書都扔掉。”
“阿徹疼,您抱抱阿徹好不好?”
那女人衣著華美,氣質出群,隻是冷漠地坐在高位上,對著孩子的央求無動於衷。
連一個擁抱也不肯施舍。
“娘娘,十鞭了。”
侍人停下鞭子,抬起頭,對著皇後詢問道。
皇後這才淡淡地應了一聲:“你走。”
蕭徹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後背傳來刺骨的疼痛,侍人預備扶他,他卻搖了搖頭,恭恭敬敬向皇後行了禮。
“兒臣告退。”
他麵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一個人走出了朝陽宮,他不恨皇後,她隻是有了太子,害怕他爭奪帝位。
皇後從前對他也是很好的,沒有嫌棄他生母低微,收他做了養子,有段時間他真以為她就是自己的母親。
否則,在這吃人的皇宮,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孩兒又能活多久呢?可他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皇後真要殺了他,那時他又該怎麼辦。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殿下!”
等在殿外的侍衛心疼地為他披上玄色大氅,好讓血跡滲不出來,可是還是有幾滴血珠“滴答”、“滴答”落在了玉石階:“我扶您回去。”
“嗯。”
入夜的燕城隻點了寥寥幾盞燈,長長的巷子像是永遠見不到底似地,隻能閉著眼一步一步地走著,哪怕前麵就是萬丈深淵,也得繼續走著。
“玉佩你送回去。”蕭徹忽然停下了,對著侍衛說道。
“送給誰?”侍衛疑惑地問道。
“沈氏——沈昭。”
蕭徹閉上了眼,他還能奢求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黑化倒計時,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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