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曲安城飛出了許多作為信使的靈獸,有的是帶著信,有的則是帶著東西,但它們飛行的方向,都是仙陸中央。
天元宗的宗門口,一隻飛鷹落在了守門的修士麵前。
“咦,是從曲安來的信。”那修士伸出手,飛鷹就抖了抖羽毛,一封沒有拆封的信和一個木盒子就落了出來,都不知道它是怎麼把這些東西藏起來的。
“是給甄師姐的。”修士看了信上的名字,立刻對著另外的人道,“我去給甄師姐送信,一會兒就回來。”
其他修士聽到甄師姐三個字,也不敢說什麼,隻能點點頭。
天元宗的一個山峰上,被稱作甄師姐的女子正在練劍,隻見她穿著一身紅裙,身姿靈巧,眉眼豔麗,行動間如同一隻翩躚的蝴蝶。
“小姐,又有人從曲安城給您送了東西。”甄臻的仆人道。
甄臻停下來:“最近怎麼許多從曲安來的信?”
她的祖父是天元宗的長老之一,她修為已經快要突破元嬰,人又長得好看,所以向她獻殷勤的人從來不少,隻是最近有些奇怪,一半的東西都是從曲安城寄過來的。
她本來不打算看,這會兒也有了興趣,吩咐仆人道:“把這幾天曲安寄來的東西都打開來看看。”
仆人依言而行,結果一打開發現,都是差不多的東西。
甄臻好奇的打開了離得最近的盒子,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支桃花,她拿起桃花,還能聞到上麵隱隱約約的桃花香。
倒是風雅。
她又依次打開了其他東西,大部分的她都不認識:“這些是什麼?”
仆人剛剛看了信,大概也明白這些是什麼:“是最近曲安城流行的化妝品。”
“化妝品?”這個詞倒是新鮮,甄臻不怎麼感興趣的關上盒子,她天生麗質,根本不需要打扮,自然也就不需要上妝。
不過這時仆人卻捧起了一個留影球:“小姐要看看嗎?不知道留影球裡是什麼。”
甄臻點頭:“那就看看吧。”
然後留影球裡就出現了一個頗為陌生的女修,那女修一邊拍著馬屁,一邊介紹著這些化妝品分彆是什麼,甄臻向來不愛聽陌生人的奉承話,不過這次卻是安靜的聽了下去。
因為留影球的女修的雙眼實在很美,顧盼生輝,流光溢彩,讓人忍不住探究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而且她嬌豔欲滴的嘴唇也格外的吸引人,那顏色飽滿的像是最豔麗的玫瑰,但是卻和一般的口脂完全不同,不僅不乾,反倒是無比水潤,像是有露珠在上麵劃過。
甄臻安靜的看完後,從石凳上站起身來道:“把曲安城寄來的化妝品都送到我的房間。”
她打算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這麼神奇。
第二天,甄臻出現在人前時,幾乎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他們都知道甄臻美,但是從來不知道甄臻這麼美。
如果說過去甄臻是天元宗幾大美人之一,那麼現在,許多人都在心裡把第一名的票投給了她。
甄臻看著所有人驚豔的目光,目不斜視的離開了。
至於送她化妝品的那幾位修士,這個人情,她算是記下了。
這樣的事情不僅發生在天元宗,其他三個宗門也是一樣。
於是不過幾天,大部分的宗門修士都知道了東境有個地方叫青州,而青州生產的化妝品則能讓女修們更美。
化妝品也迅速的在女修們之中流行了起來。
每天隻需要花上一刻鐘的時間,就能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何樂而不為?
隻是這眼影和口紅的種類還是少了一些,有些喜歡清淡妝容的女修不免就想要其他顏色的口紅和眼影。
不知道那個青州還會不會生產其他的顏色?
仙陸中央的商人們也迅速的發現了其中的商機,青州的貨太少了,根本滿足不了這個市場,他們自然可以進去分一杯羹。
不就是什麼眼影口紅嗎?他們也能做!
但是花了一段時間,成品才剛剛生產出來,青州的新品就來了——“桃花”、“私語”、“人魚”,這三盤眼影盤都是粉色係,卻是完全不同的粉色。
“桃花”的粉色偏紫調,“私語”偏灰調,至於“人魚”,則是美的無比絢爛。
配合這三盤眼影,口紅的顏色也增加了,三種都是豆沙色,不過有濃有淡,正適合炎熱的夏天。
於是所有女修們都忽略了其他店裡的仿品,每天問的都是有沒有青州的新貨。
商人們想要繼續仿製新品騙她們還做不到,因為青州的眼影和口紅,不知道用了什麼原材料,商人們采用了無數種辦法,都不能完美複刻,即便肉眼看起來顏色差不多,但是一旦上臉,質感和顏色都會有偏差。
修士的感覺最敏銳,怎麼可能會被他們騙,所以一時間,青州算是在女修之中徹底出了名,而顏色非常夏天的幾盤眼影和口紅,也成了一物難求的東西。
時間倒回幾個月前,在應祁還在辛辛苦苦研製夏天的色彩時,蘇秋延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小目標。
為了不讓小金龍艱難的起床,他是用儘了九牛二虎之力。
所以在辦公室拿著最新的調研報告來找他時,他直接就指著其中的第一條問題道:“日晷這一條我已經解決了。”
莊承作為提出調研工作的成員,也跟著主任一起來了,聞言眼睛一亮,心中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城主果然料事如神!他們還沒來彙報,城主就已經想到他們前頭去了。
而且城主提出來的辦法也讓人有醍醐灌頂之感,用子玉看時間,可不是更加方便嗎?
“過幾天你們就組織人進行子玉的更新工作。”蘇秋延道。
他想出來的辦法其實挺笨的,必須統一更新,不能像是上輩子的電腦一樣,直接發送更新包。
“到時候大家看到的時間也是一致的,甚至可以精確到每一秒鐘,以後上班就按照約定的時間嚴格打卡,除非有特殊情況,不然不能遲到早退。”
仙陸的修士們早就測試過了,仙陸一個晝夜的時間是十二個時辰,而且這個時間非常準確,是真正的十二個時辰,不會出現閏年的情況。
隻不過蘇秋延還是按照上輩子的習慣,把十二個時辰變成了二十四個小時,六十秒為一分鐘,六十分鐘為一個小時,二十四個小時為一天。
這也是他的私心,因為他總覺得這樣計時更加方便。
青州人自然是沒有異議的,他們過去隻是憑天色來判斷時間,而且總是不準確,比如說辰時集合,但辰時初到辰時末可是有兩個小時呢,所以隻能靠經驗。
現在把子玉更新之後,大家也就從善如流的換了計時的方式。
早上上班是九點,晚上下班是五點,夜校開始是七點,下課是九點,十點就熄燈,時間一清晰,大家也能更好的把握生活節奏。
這對煉器煉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如今仙陸的修士們煉器煉丹,都靠經驗加日晷來判斷時間,沒有辦法精確到秒,所以導致品控比較差,很可能上一批丹藥是高階,下一批丹藥就掉成了中階。
可有了精確到秒的鐘表,他們就能更加準確的計算時間。
紀長臨就非常喜歡這個子玉上的時間顯示功能,上麵不僅可以顯示年月日,還能顯示時分表,真的極大方便了他的煉丹事業。
秦越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個改變,他看著上麵的時間,想著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激動的大半夜都沒有睡著。
蘇秋延就在他懷裡,他低頭看向蘇秋延的發旋,忍不住湊的更近了一些。
他是最規矩的,儘管每晚都和蘇秋延同榻而眠,但是從來沒有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魔尊就沒有這個定力了,所以每晚都是秦越陪著蘇秋延睡覺。
呼呼呼,秦越正想著生辰的事,就聽到了小小的呼呼聲。
他忍不住笑了笑,肯定是小金龍又不老實了,每天晚上,隻要小金龍鑽進了蘇秋延的衣服裡就會呼吸不暢。
秦越輕輕的伸出手,扯了扯小金龍的尾巴。
這條睡得正香的龍果然立刻翻了個身,頭從衣襟裡挪了出來,尾巴一動就纏住了蘇秋延的手腕。
秦越見狀才收回手。
明天,真想明天趕快來啊。
魔尊也沒有休息。
他正在想著生辰的事情。
他上輩子也會測骨齡,但是從來沒有想過為自己測一測,所以一輩子都以為自己的生辰是冬天。
沒想到他竟然出生在草長鶯飛、春回大地的三月。
他看著蘇秋延沉靜的睡顏,很想吻上去,但是他卻不能。
秦越那小子簡直像是防狼一樣防著他,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嚇到城主。
他想等城主願意主動靠近的一天。
總有這麼一天的。
正在做夢的蘇秋延舒服的翻了個身,徹底投入了秦越的懷裡,連帶著小金龍也鑽進了秦越的懷裡,再次發出了呼呼的聲音。
秦越和魔尊同時歎了口氣,然後再次扯了扯小金龍的尾巴。
第二天還沒天亮,蘇秋延就已經醒了。
他看向秦越,秦越還沒醒,不知道在做著什麼夢。
他輕手輕腳的從秦越的懷裡退出來。
秦越皺起了眉頭,大概是以為他要翻身,又重新把他抱進了懷裡。
蘇秋延隻能再退。
然後秦越再伸手。
總之就是不讓他離開。
蘇秋延隻能推了推秦越道:“我要去更衣。”
秦越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平日裡頗有些淩厲的五官此刻看起來稚氣十足。
“那我陪你去。”他立刻就翻身起來。
蘇秋延把懷裡的小金龍放進了秦越的手裡:“你看著他,我去去就來。”
秦越一向是蘇秋延去哪裡他就去哪裡,去茅廁也是一樣。
所以他抱著小金龍就跟在了蘇秋延的身後。
蘇秋延見狀就知道自己早起溜去廚房的計劃失敗了。
他本來是打算給偷偷秦越下一碗長壽麵的,誰知道他上個廁所秦越都要跟著。
不過蘇秋延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所以回去睡了個回籠覺,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他再次起身了。
“你就待在這裡不許動!”他命令秦越道。
既然給不了大驚喜,那就給小驚喜。
秦越一臉茫然,不知道為什麼城主今天會這麼早起來,而且還不讓他動。
在他貧瘠的生活經驗中,完全沒有驚喜這個選項,所以他隻猜到了城主有必須要單獨做的事情,但是究竟要做什麼,他卻不清楚。
魔尊這會兒隱隱約約有點預感,但他的人生經驗雖然比秦越豐富,但是在某些方麵貧瘠的程度和秦越是一樣的,因此他也猜不到城主去做什麼了。
倒是可憐的小金龍被這兩個人推來推去的,終於打著哈欠醒了過來。
這麼早就該吃早飯了嗎?
秦越正在思考著蘇秋延的去向,見小金龍已經睜開了雙眼,乾脆把他舉到了眼前:“你說香香一個人是去乾什麼了?”
一頭問號的小金龍:……
他是還在做夢嗎?
為什麼大力看起來這麼蠢?
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既然在做夢,那就睡吧。
秦越無奈的把他放進了被子裡,他真是傻了,竟然會問小金龍。
同一時間的廚房,蘇秋延正笨手笨腳的揉著麵。
江琴心驚膽顫的在旁邊指導著他,一會兒擔心他手酸,一會兒擔心他力氣大的把整個灶台都給毀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秋延手裡的麵才算是揉好了。
但是這距離成為一碗合格的長壽麵,還有非常長非常長的距離。
江琴昨天就知道了城主要給秦越的驚喜,實在是羨慕秦越,今天一看,就更羨慕了。
城主明顯沒有下過廚,卻願意為了秦越做一碗長壽麵。
這事要讓其他人知道,估計都要恨死秦越了。
被念叨的秦越正乖乖的坐在床上,起碼坐了一個多小時,眼見著要錯過狩獵隊出城的時間了,城主卻還沒有回來。
倒是謝昂來找蘇秋延,撲了個空,隻找到了他和一條呼呼大睡的小金龍。
“城主已經幫你請假了。”知道秦越擔心狩獵隊,謝昂立刻道,不過他也奇怪,“城主這是去哪裡了?”
城主讓他做的事情他已經做完了,總得第一時間讓城主知道才行。
說曹操曹操就到,謝昂剛剛說完,就見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青竹苑門口。
這人自然是城主。
隻見他穿著一身白衣,頭發隨便的挽起,臉有些紅,像是被熱氣熏的,手裡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是三個碗。
儘管以他的實力,即便是跑起來碗裡的東西也不會溢出來,但他仍然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謝昂揉了揉眼睛,城主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以這種形象出現在這裡?
他剛想問,蘇秋延就看見了他。
一看見他,蘇秋延的臉就更紅了。
因為蘇秋延想起來了,他就隨便穿了件衣服,頭發都沒疏就出門了,在廚房時不覺得,但是謝昂一出現,他就忍不住檢討起了自己的打扮。
這也太不城主了!
自覺有點丟臉的鹹魚立刻加快了腳步,順便還若無其事的對謝昂道:“謝管家找我有事嗎?”
謝昂已經儘量不去看碗裡有什麼,但是隨著城主的靠近,除非他立刻戳瞎雙眼,不然怎麼也不可能看不見碗裡的東西。
是三碗麵,看起來非常清淡,上麵撒了小蔥,還臥了一個雞蛋。
就是這麵條看起來有點不大規整,細的地方很細,粗的地方又很粗,歪歪扭扭的,不像是江琴的手藝。
想到這裡,謝昂的心中一緊,覺得自己窺探到了城主的秘密。
所以他立刻道:“隻是小事而已,城主先用早飯吧,我就退下了。”
他說走就走,走得毫不留情,六親不認。
蘇秋延莫名鬆了口氣,騰出一隻手來推門。
門裡,秦越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蘇秋延見狀道:“趕緊起來了,腿酸了沒?”
他有些懊惱,他就不該命令秦越不許動,忘記了秦越是個死腦筋。
他放下盤子,走過去把秦越拉了起來:“怎麼樣?腿沒事吧?”
秦越笑著看他:“我沒事。”
他看向桌上放著的碗:“城主是去端早飯了?”
蘇秋延臉又紅了,不過不是害羞,是心虛,因為他揉出的麵實在有些見不得人。
不過做都做了,他又厚起了臉皮道:“嗯,先去吃早飯吧。”
小金龍聽到了早飯兩個字,耳朵動了動,也自覺睜開了眼睛,撲騰著小翅膀飛向了蘇秋延。
蹭蹭蹭,他習慣性的蹭了蹭蘇秋延,這是他的早安蹭,蹭完之後他就等著蘇秋延來蹭他了。
蘇秋延也被他磨出來了,把他捧在臉邊蹭了蹭。
小金龍又看向秦越。
他是一條雨露均沾的龍,早安蹭的對象除了香香之外,也不能忘記大力。
秦越也自覺的伸出手,任由他蹭,蹭完了再禮貌的回蹭。
“一家三口”的早安儀式完成之後,就迅速的去刷了牙,準備吃早飯了。
秦越走到桌邊,掃到那麵的樣子後就愣住了。
江琴的手藝他很熟悉,絕對不可能把麵做成這樣。
再加上今早城主的異常,他的心突然快速跳動了起來。
這碗麵,是城主親自做的?!
城主竟然親自給他做飯?
秦越覺得自己一顆心像是被扔進了剛剛燒開的沸水裡,又燙又熱,滿腔的激動幾乎要溢出來。
見他突然停了下來,蘇秋延若無其事道:“怎麼了?”
難不成這麵看著就很難吃?
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然他再去做一碗?
就在他難得踟躕時,秦越卻是坐了下來,迅速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