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想,他就是從那時、開始惡心她的吧?
一個成天對她死纏爛打的女人,不知給他帶來多少災難與麻煩……
顧錚恍然一笑,道:“王爺,您這麼一說,我忽然就想,老夫子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份?要是他還在世該有多好,你若早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是皇子,是皇帝兒子……他可能早嚇得屁滾尿流了,他還敢打你?罰你?嗬……”
搖搖頭,一臉雲淡風輕,替他惋惜。
晉王倒也沒有接口,像是懶得向她接這口。
兩人有一扯,沒一扯,就這樣閒閒說了幾句,從過去,到現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
臨末了,晉王依舊準備要上去早朝,隻是,又想到了什麼。穿堂裡有個夥計叫小七,這小子向來機靈,懂得討好諂媚。他坐在轎裡思忖一番,命人把那小七帶到轎子跟前聽他問話——“我有話要問你,你老實回答,你們老板娘近日愁眉苦腦,到底怎麼了?方才進來聽你們談到買藥,買什麼藥,她生病了?……”
※※※
時下又過三日,天光晴朗,太陽底下,午飯過後,四合院裡桃花初開,柳絲抽長。
“嗬嗬,嬌嬌啊,你給老父我說說,那關世子又在拿東西討好你了,是吧?”
顧老爺吃了顧錚“想儘辦法”弄到的疾心丸、果然心痛惡症減輕許多。他這日竟然多吃了一碗飯,還添了半碗魚湯。沒有鑽心痛苦折磨,身子也清爽了許多。這人一清爽,那暴躁氣鬱的毛病自然也就緩和許多。他悠悠閒閒,一身素色直裰長衣錦袍,手上拿著把劍,在四合院的天井葡萄架邊上打太極。看起來仙風道骨,氣質儒雅。
萱草遞了熱毛巾遞他擦手,“老爺休息一會兒再來打拳?這剛好,不要太勞累了……”
老爺心情好,她這下人自然也跟著好過。
顧錚在旁教女兒苗苗背唐詩,手正指著王維的一句“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她抬頭,愣了愣,不明所以笑:“關世子?爹,你好端端的,為什麼又提起那關世子了?”
顧老爺微笑,順便放下劍,遞給萱草,拿毛巾擦手:“你啊你,到底是個傻丫頭,嗬,欺騙誰呢?我已經看了,萱草給我吃的那藥丸子,是皇家禦製,就憑你,你能弄到這種好藥?不是那關世子幫忙又是誰?……你啊你,你教你爹怎麼說呢?有男人真心實意對你這麼好,多少年過去了,還時常地借著各種由頭到咱們這破落地看你,明著是來看我,實則誰不知道還不是想討好你?你啊,就是個腦子不開竅的傻丫頭!”
“……”
“這關世子,多好的人!你老父我中意他!我現在不妨告訴你,如果我外孫女兒苗苗要找爹認,我還隻就認他了!”
顧錚心中一震,趕緊將苗苗讓萱草帶下去。“爹,你胡說什麼?”她不高興蹙眉。
關世子,是平安侯關家的嫡長公子。說起來,顧錚認識這個人,還是從那會他對周牧禹的迷戀、女扮男裝混去書院讀書認識。
是的,關世子喜歡她,並毫不避諱在她麵前表白心意,說要娶她,他討好她爹,對苗苗也是簡直毫無原則地寵愛、疼愛,甚至超過了一個尋常父親對孩子的寵愛……
然而……
顧錚道:“爹!你彆亂說了!我就算以後要改嫁,嫁給誰,也不會嫁他的……”
顧老爺子的暴戾脾氣瞬間被氣出來了。
盯著她,問:“不嫁他?你就算改嫁了也不願意嫁他?我說你腦子是不是有病?……還是說,你還在惦記那周牧禹小雜碎?忘不掉他?”
顧錚哭了,“爹!你這是什麼話!我不嫁關世子,就證明我還在惦記我前夫?你這、這說的是什麼跟什麼?!”
一生氣,跺腳進了屋子。
顧老爺子更是氣得不輕。“這蠢丫頭!這倔孩子!”
又不停搖頭,暗怪都是當年自己太寵她了,她要什麼就給什麼,最後看了個小雜碎二五眼的男人,都會想辦法給她弄到手……
顧老爺子閉著眼,捂著胸口,那個地方又開始隱隱痛了。“哎,夫人啊,我對不起你……”
他看著藍天,鼻子酸酸的,又說:“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再沒什麼用的,如果有天我在下世碰見了你,我又該如何跟你交代?嬌嬌到現在沒個依仗,她和苗苗孤兒寡母的,以後,我眼一閉,她又該怎麼在這動蕩的亂世裡生存?”
潸然而潸地,滾下兩滴淚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他馳騁商場、當年鼎鼎有名的顧劍舟。
顧劍舟身子渾身發顫,越發覺得淒涼無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