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劍舟嗬嗬冷道:“所以,你今兒也彆吼了,什麼委屈啦,憤怒啦,你看現在,這不,我也遭報應了不是?老天爺在幫你對付收拾我呢!隻是……”
他潸然語氣說,“可是偏為什麼要連累到我女兒頭上呢!這對她也太不公平了!縱然我有一千萬的錯,可是我女兒呢?你那小子,為什麼要用我的錯來懲罰她?!”
“嗯咳咳咳……”
咳了好一陣,續歎道:“想當年,我甚至還想著,隻要你兒子娶了我女兒,隻要保證他一輩子對我嬌嬌好,我把我的什麼都給他,顧家名下所有家產給他,錢莊也好,那些商鋪也好,統統給他……可偏偏……哎,罷了罷了,提這些陳年往事也是打臉,你們現在也算是烏鴉變鳳凰了,我反而這樣說,顯得滑稽可笑……”
※※※
虹橋碼頭,河水泱泱。
風呼呼掛著河麵,到處都是下船卸貨的客商。
顧崢的表妹徐茜梅穿著一襲繡海棠花的柳葉色多褶襦裙,發髻插著好些金釵玉飾,看得出是精心裝扮過的。
她丈夫程文斌站在身側,一會兒問她,娘子冷不冷,那徐茜梅也不回應,隻伸著脖子往遠處方向看,是在等顧崢。
程文斌道:“娘子,這天兒冷,莫不是你表姐她不會來了吧?”
“胡說!”
女人立即打斷,看得出這對男女,若是東風與西風的對比,女人明顯是強勢的那一方。“我和我表姐自小一塊兒長大,她人怎麼樣我還不清楚麼?咱們既通了信,也定了日子點,她肯定不會失約的!她準來!”
程文斌失笑:“看不出來,你們兩姊妹感情這麼好?”
忽然,程文斌掃掃剛剛從船上卸下的一大堆箱籠等物,他指著一個箱子行李道:“娘子,不是為夫我摳門兒,你這見麵禮也是太隆重了!帶個一兩樣就好,乾嘛恨不得把家裡所有值當的東西都稍帶上,那珍寶鋪的一根玉簪子,就是二百多兩……”
徐茜梅當即柳眉倒豎:“你心疼了是不是?!也就才二百兩而已?!程文斌,我告訴你,我送給我表姐這些又怎麼了?!就是全送給她又怎麼樣?!以前,我家境不好,都是她和舅舅在接濟扶持我和我母親,才不至於我和母親在徐家日子不好過……現在,她人潦倒了,落魄了,不是該我來接濟幫助她的時候?你這麼小家子氣,簡直是枉為男子漢大丈夫!”
程文斌連哄帶勸。
兩個人正說著,忽然,程文斌手指著一對正踏踏騎馬過來的男女,“呀!娘子,那可不是你表姐麼?”
幾個人就這樣見了麵。
顧崢從馬背上立馬跳下:“對不起,對不起,我是不是來晚了呀?讓你們久等了……”
又趕忙去招呼妹夫。程文斌自是一乾見禮客套等。
表妹徐茜梅熱絡絡拉著顧崢手,把她上看看,下看看,左轉轉,右轉轉,激動得熱淚盈眶。“我早該來看你了是不是?表姐,你瘦了……苗苗她好嗎?舅舅還好嗎?”
顧崢熱淚盈眶,也回應著。
這時,一直在柳樹坡下拴馬的周牧禹負手過來,問:“咱們是不是得去找輛馬車了,你們行禮都不搬嗎?”
他依舊那樣清冷、淡漠的眉眼。
徐茜梅這才抬眼看見周牧禹,一下子怔了。
足足呆愣了好久,趕忙甩甩頭,拉著相公趕緊叩拜周牧禹,“草民給晉王殿下請安!”
一番磕頭請安後,終於,收拾寒暄完畢,徐茜梅和顧崢、還有她丈夫程文斌、以及隨身帶著的兩個丫鬟春林、春桃同坐一輛馬車,周牧禹在旁騎著馬,還有其他兩個小廝跟隨。
徐茜梅時不時去撂車簾子,對著周牧禹的身影直觀察了良久,方放下簾子,悄聲地扯顧崢袖子問:“怎麼一回事?你們、你們兩不是已經和離了嗎?……怎麼又?”
顧崢道:“是和離了!現在,都在京裡,難免也就都碰上了,如今同住一個院子……哎,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問你,表妹夫究竟生的是什麼病?”
兩姊妹熱熱絡絡,就這樣聊著,多年不見麵,自然有大籮筐的話要說。
顧崢說起自己和周牧禹如何如何的種種,徐茜梅先是怔了怔,想了些什麼,倒沒放心上,隻道:“其實,依我看呐,你也彆硬什麼氣了,世道艱難,你又帶著個孩子,這舅舅也是日落西山時,你一個女人家,後半生總得找個依托吧?……他既不嫌棄你,多好?假若換做我,就算做個小妾,也是王爺的妾,你呀,曾經一根筋熱,現在,卻要什麼自尊傲骨了!真是不識時務得很!”
顧崢嘴角微扯,倒沒說什麼,到了黃昏時,總算把表妹一家安頓好,帶她去看了給她在京裡找好的房子,就在棗花巷二十三號,距離她那小四合院不遠。
用她的話說,兩姊妹都在京,住近點,才有個照應方便。:,,,,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