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1 / 2)

“咱們前半生,是由你來愛你,而下半生,我隻負責來愛你就夠了,至於你愛不愛我,都不重要……”

“如果你想作,我敞開懷抱,放縱你作!”

“你要權勢地位,為夫幫你一樣樣去爭取,如何?”

“……”

這在換做多年以前,周牧禹絕對不出這樣的話。

對著一個女人,說出如此沒臉麵、沒骨氣、沒尊嚴、又卑微低三下四的話。

周牧禹感覺他的人生也像做了一場夢。

在那夢裡麵,他所十分看重的東西,男人的尊嚴、骨氣、麵子……如今,統統都不值錢了。

他把顧崢的手輕輕握著,小四合院裡,槐樹花的香味飄滿了整片空氣。透過枝葉的縫隙,陽光像碎金般灑在兩個人的臉上。顧崢的眼睛,波平無彀,連一層漣漪蕩紋都沒有。這讓他又想起了曾經那個天真俏皮、嫵媚純真灑脫的少女——她就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

顧崢的手冰涼無比,他慢慢地打開了掌心去包裹暖煨她。真是無一次不是回憶!換做以前,在兩人剛成親那會日子,每遇手冷,她總是想依偎在他懷裡撒嬌,“我冷,相公,你幫我暖暖手好不好……”

他便把她輕輕一推:“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你讓丫頭去給你拿一個湯婆子……”

淡漠地拍拍女人肩,他總有各種理由走開。

周牧禹緩緩閉上眼睫。

他握著顧崢的手忽然打起了顫,這雙手,曾經是他把她親自推開。如今,重又牽在手裡,也一樣的涼,可是這雙手的主人,卻沒有昔日對他的依戀,而是麻木的、冷淡的。

“小姐!這是您那天做的一瓶子批把膏,現在差不多時間到了,咱們可以開蓋兒嘗嘗了。”

丫鬟萱草從廂房走出來,笑嘻嘻地,抬頭見了周牧禹,一愣,趕忙轉過身,似要回避。

周牧禹道:“你拿過來我看看……”

萱草小心翼翼把瓶子遞去,周牧禹接過。

這一刻,周牧禹的心尖又開始打起顫,前幾日,他微感了些風寒,咳嗽不停,老太醫幾副藥都不管用……莫非?

以前不管在書院、還是兩人成親後,顧崢每每見了他咳嗽,都會很貼心地親手給他做一瓶子枇杷膏。那時,他聽丫頭們說,做枇杷膏的工序很複雜,有時顧崢的手會因去皮製漿的過程被泡得通紅,兩手起皮發紅疹……當然,那時的他何曾在意過,女人逼著他服用的時候常常覺得不耐煩。

“好了好了,我知道吃,你先放下吧,我想看看書,清淨清淨……”

周牧禹滿心肝兒打顫,猛然一抬頭,手拿著瓶子,以為還是顧崢為了消他咳專給他弄的,正要開口。

顧崢輕輕把瓶子從他手裡奪拿過,笑說道:“這是專為你娘弄的,娘說,前兩天她嗓子痛,我想著,還是土法子好,就幫她做了這個,拿來當零嘴吃吃也無妨……”

周牧禹淺抿著薄唇,頓時心就涼了。

※※※

傍晚時,顧老太爺走到周牧禹跟前,微笑說想請他下兩盤棋。

棋盤正擺在堂屋的一張小桌上,周牧禹趕忙點頭答應,找來張凳子,與嶽丈麵對麵下起棋來。顧老爺執白子,周牧禹是黑子。周牧禹讓老太爺先下,老太爺推遲兩把,倒也不客氣。先落下一手中白棋——“我女兒嬌嬌,她已點頭答應了嗎?”

周牧禹手執黑棋的動作一頓,顧老爺子自然說的是點頭答應複婚。

老太爺徐徐歎道:“我再也不會乾涉你們,也不會去打攪她的選擇,但是,我現在想跟晉王殿下說一聲,千萬彆把曾經對我的仇恨,轉移到她的頭上!”

周牧禹羞愧內疚至極。

“還有!”

顧老爺子又不慢不急說:“我女兒是我一手拉扯帶大的,我現在是沒本事了,還得靠著她來養活度晚年,雖說如此啊,這世上,也隻有我算得上是最最疼愛她的人,如果你對他還像從前、或稍微不好,以後我入土了,就是做鬼都不回放過你!”

周牧禹趕緊起身,鞠敬著身,對嶽父一拜,再拜。“如果再像以前,天打雷劈,不得善終!”

老太爺嗬嗬兩下,冷笑一聲:“那麼,您的皇帝父親那邊呢?我可聽說,他還給你許配了一位小姐,高門貴女,國公府的閨秀,您覺得您父親那裡會同意你嗎?我女兒現在已經淪落為市井粗婦了!他能容得下她嗎?”

周牧禹臉色鄭重:“嶽父大人請放心,小婿自有法子應對!”

他一頓,“如果,實在連最後法子都走不通,那麼,皇帝父親可以不要,皇子殿下的身份也可以拋棄……隻是,我又要回到從前了!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去……我也會為嬌嬌重新開始闖一番事業!”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顧老爺子道:“好,你既如此說,那麼,我把我女兒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周牧禹再拱手,再拜。

※※※

周牧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他那皇帝父親會同意一市井婦人做他的正室王妃。

欽安殿,這天就有兩個男人來齊齊求見聖尊。一個是他,一個,則是陳國公徐鐘離。

身為開國二十四猛將之後的陳國公家主徐鐘離,他也是一位極其疼女兒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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