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房門外,傳來那漢子媳婦的嘖嘖唾棄聲:“啊呸!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勤快了?又是給人送水送東西的?我看,是你想看那裡麵的女人是吧?”
漢子罵:“你胡說!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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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顧崢抿嘴兒笑,笑著笑著,連嘴巴都忍不住捂上了。像是怕笑得太過大聲。
周牧禹冷著臉,道:“你覺得你很得意驕傲,是嗎?你覺得,被這樣的莊稼漢垂涎盯著看,很光彩是不是?”
顧崢不理他,依舊捂著嘴笑。甚至,笑得眉毛眼睛都彎了。
周牧禹終於忍不住胸口竄出一團團火苗子來。“顧崢?!你幾時竟也成這樣了?!一個二五眼、上不得台的男人盯了你幾下,你還感覺很得意!是不是有意來堵我的心?!想氣死我麼?!”
顧崢把臉也瞬時一垮,她正準備掏出袖中絲絹兒去銅盆佞水洗臉,猛地把絲絹兒往男人懷中狠狠擲過去:“我幾時這樣了?嗯!”
“——周牧禹!這樣的男人?你什麼意思?你不就嫌棄人家是個種莊稼的窮力巴漢子?”
“也不想想你當初,還不是個泥腿子窮出生過來的?你當初,又比人條件好多少?!高貴多少?!”
小木窗外風雪突然大作,那盞煤油燈,撲地一下,被風差點吹弄熄。
兩人臉上頓時搖搖的燈影子一晃,驟然齊齊生出一抹惶駭來。
想是他們兩人的爭吵聲驚動了外麵那幾個莊稼人,一個個,貼著牆根兒兩耳起立地很有興致偷聽。
周牧禹半晌沒吭聲,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他身子站得很直也很僵,比外麵的風雪還要落寞蕭瑟。
——顧崢,無疑用刀子戳著他胸口的某塊老疤與痛點。
童幼年時期、包括成長過程中的種種屈辱紛遝而來。
其實,在剛剛,頭一年,接受了皇室所給予的皇子權利,老皇帝的厚愛,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大白,入了宮,被受封為晉王……他為不被人嘲笑、譏諷他沒世麵,讓那些宮廷貴族,尤其是劉王太子等瞧不起,可吃了不少苦頭。他去學習所有曾經沒接觸經見過的皇家規矩與貴族繁文禮儀。
他生來就節儉,記得剛被皇帝認祖歸宗,老皇帝喜不自勝,說怎麼也要好好為他操辦幾場認親宴,甚至普天同慶,帶他去太廟祭祀祖先,舉行各種典禮……
大太監馮玉書說:“喲!七殿下,咱們萬歲爺可真是重視你、喜歡你呐!您瞧啊,這又是大搞宴席,又是赦免天下、又是這樣那樣的……這場消耗,可要費不少人力財力的!”
周牧禹問:“那得花多少消耗?”
馮玉書隻說一個數目:一千萬兩銀子……
周牧禹永永遠遠記得,當時劉王和太子也站一側,輕蔑看不起的眼神。
因為馮玉書說了一個數目後,他的麵皮嘴角在不住抽動著。
一身窮酸泥腿氣顯露無疑。
……
顧崢接著還冷冷道:“因為你現在是個王爺殿下了!你自是有瞧不起彆人的身份和姿態了,可這種莊稼的又怎麼了?這種莊稼的,就不是人了麼?——往常裡,你那好兄弟劉王也是這樣看過我,我偏就是長得美貌,吸引他們目光怎麼了?——可劉王時常拿眼睛瞟我時,你也沒見這麼生氣憤怒?”
“你、你原來根本就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力小人!是個偽君子!”
“……”周牧禹額角在青筋牽跳。
顧崢竟都還不放過他。“你這樣子,和暴發富又有什麼區彆!我,我瞧不起你!輕視你!”
“……”周牧禹眼眸血紅,雙手一緊,握起袖下拳頭。
“怎麼了?你想要打我了是嗎?你又想強/暴我一次是不是?!”
周牧禹猛地抬頭大驚。心瞬間,又被女人那刀子狠狠戳兩個鮮血淋漓大洞——
他“強/暴”過她,是的,女人作如此斥責怒罵也無可厚非。
以前在江南,兩口子麵臨著婚姻破裂,顧崢得知當年他肯入贅顧家的真相——是被老父親威脅逼迫而來,心頭萬念俱灰,又覺受辱又覺狼狽絕望,她第一次提出和離,男人當時還不知她已有三個月身孕了,女人紅著眼圈提出要和離的時候,他不同意,兩人又不知為了什麼而吵鬨爭執一番,接著,他把女人往房門裡一關……
顧崢那次差點因他而小產,也生平,首次對他說了一句:“我恨你!周牧禹!恨你!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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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禹緩緩閉上眼睫毛:“嬌嬌,是我不好,對不起,你,你彆生氣了好麼……”
他終究把女人輕而溫柔地攬入在懷裡,用袖子去擦拭她眼角的淚。
顧崢頓時也閉上了睫毛,嘴角顫顫,邊抽抽噎噎,邊罵道:“你騙我!你還說從此以後會對我好,會改,結果,你連兒子都有了……也不知在外麵養了多少個小老婆……”
周牧禹頓時一臉懵怔:“什麼?嬌嬌,你在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其實好喜歡看你們互相傷害的樣子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